一夜沒怎麼好好睡,再加上昨天晚上碰到的那檔子事,蕭晚晚的頭發難免有一些散亂,她打開門,露出一個手掌寬的縫,屋外的陽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空中輕塵飛揚。 嬤嬤手中拿著食盒,身後跟著一個和尚,手中拿著盥洗的用具。 “娘娘,”嬤嬤道,“一夜辛苦了,奴才這就為娘娘梳洗。” 蕭晚晚側開身子,嬤嬤邁了一隻腳進來,身後傳來十分輕微的摩擦聲,蕭晚晚笑了笑,語氣溫軟道:“嬤嬤將東西放在外頭就是了,在佛像麵前進食梳洗著實是不甚雅觀,本宮打理一番衣物,再同嬤嬤回住處去梳洗。” 嬤嬤想了想,覺得妍婕妤說得很有道理,便應下了。 蕭晚晚關上房門,走到梵生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依舊戒備仇視,臉上卻多了幾分難堪。 蕭晚晚蹲了下來,將一粒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慢吞吞道:“你記著,這是本宮留你的一條命,往後可不能恩將仇報。” 說罷便拿起經書走了出去。 太後縱然再不喜歡蕭晚晚,也沒有辦法在她的身上挑出錯處來,她就像是一團棉花,費儘力氣打上去得到的也隻是不痛不癢的回應,反倒讓自己的肚子裡憋了一肚子氣。 梵生吃了虧之後便沒有再來找蕭晚晚的麻煩,禮佛最繁重的就是前七天,熬過去了之後日子就舒坦的多,清心寺環境清幽,遠離塵世,沒有後宮之中的勾心算計,當真算是一個放鬆的好去處。 這一日太後派遣嬤嬤過來,說是要一同去聽住持講經。 蕭晚晚聽得雲裡霧裡,偶然間目光投到側麵牆上,隻見掛著一副字畫,上頭書著一個“空”字。 蕭晚晚的腦子裡幾乎是馬上跳出來了這個想法:這是嘉文帝寫的。 她有點兒恍神,複又覺得再正常不過,她來到這裡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嘉文帝,對於他的筆跡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養心殿。 “皇上,”李公公弓著腰,“惠妃娘娘求見。” 嘉文帝點頭:“讓她進來罷。” 惠妃肩上係著雪色的披風,一張臉許是因為受了凍,鼻尖泛起了紅,她溫婉地笑了笑:“皇上,臣妾熬了小米粥。” “有心了,隻是你的身子向來不好,這種事還是交由下人去做罷。” 惠妃低垂下眼睫,神色有些微的落寞:“臣妾隻是想親手做一些東西給皇上嘗嘗。” 嘉文帝喝了一勺,誇道:“味道很好,你啊,還是身子要緊。” 惠妃咬了咬下唇,一雙眼睛幽幽地望著他:“臣妾隻是……隻是羨慕蕭妹妹做出來的茶飲能這樣讓皇上流連。” 嘉文帝用勺子攪弄著米粥,淡聲:“朕以為,你知曉的。” 惠妃輕聲道:“臣妾不過是一個凡俗普通女子,做不來悲喜無波的佛陀,會妒,會怨,會羨慕皇上同其他妹妹走得親近……皇上,您心中還有聽月嗎?” 嘉文帝抿了抿嘴:“……有的。” “那,皇上的心中是隻有聽月嗎?” 嘉文帝的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了蕭晚晚的音容笑貌,他對上惠妃的那雙眼睛,忽然說不出話來。 惠妃攥了攥手指,嘉文帝偏開目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