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胡經理帶著葉天卉過去一旁護理室,卻見馬場的醫護人員都在,大家的的臉色並不好看。
畢竟大家都是專業人士,經驗豐富,結果在這個關鍵時候,誰也沒有料到這黑玫瑰竟然是懷孕了。
大家都沒猜到的事,束手無策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甚至不是獸醫的葉天卉給想到了,當著葉家人麵提出來了,那真是一下子出了大風頭。
她出大風頭了,可大家都成了打嘴的獻世包。
本來大家都在那裡訕訕的,現在見胡經理和葉天卉過來,都有些尷尬,為首的那獸醫便道:“就在前天,我們對黑玫瑰的血液做過檢查,它並不是呈現陽性,可見……也就是這兩天出現的征兆吧。”
他這麼乾巴巴地找補了一句。
另一位獸醫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頭:“按照常理,像英國馬場這樣的專業機構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紕漏的,這種情況確實誰也沒辦法料到。”
其它獸醫總算找到了理由,紛紛點頭附和:“反倒是對這些規矩並不清楚的外人,可能誤打誤撞反而猜到了。”
葉天卉聽到這話,卻是笑著道:“各位說得沒錯,論運氣經驗我自然是不如幾位,經驗太豐富,反而落了窠臼,所謂雲深不知處,隻因身在此山中,大概就是這種了。”
她這話自然很是諷刺,幾位獸醫麵色越發不好看,怎奈這次確實是葉天卉幫了大忙,以至於大家都發作不得,隻能憋著罷了。
那胡經理聽了諸位獸醫的話,一時也是好笑,又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葉天卉這次成功出了大風頭,馬場養著的這些醫護人員臉上無光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醫護人員確實是疏忽了,他們自己鑽了死胡同,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他們卻一心認為黑玫瑰身體狀況出問題。
他當下便笑著道:“這一次確實多虧了天卉,如果不是天卉的話,我們馬場必然會陷入麻煩之中,還不知道要操多少心,不說彆的,就算以後發現了黑玫瑰懷孕,那也說明我們馬場醫護的無能,不能及時查明原因。你們怕是不知道,今天葉家當家人都過來了,如果事情不能順利解決,我們的名聲隻怕是一落千丈。天卉提醒了懷孕的情況,當時做了尿檢,那尿檢結果一出來,我真是渾身舒暢,我總算把這個鍋直接甩了出去!”
他笑著說:“我們馬場的名譽保住了。”
說話間,卻見詳細的PMSG檢查結果出來了,上麵清楚地寫了PMSG數值,這個是精確測量的,再沒有假陽性一說,而根據上麵的結果,這匹馬懷孕五周了。
五七三十五,那就是三十多天,也就是說現在可以保證這黑玫瑰是在英國馬場懷孕的。
他忙道:“天卉,你先把這個結果拿給老爺子看,好好和老爺子談談,給他解釋清楚。”
葉天卉有些意外,胡經理竟然讓自己過去,不過當下也沒說什麼,徑自拿了過去老爺子那邊。
胡經理看著葉天卉的背影,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醫護人員,道:“你們
也不用不服氣。這葉天卉確實是有實力的,眼力夠好,一眼看到了事情真相,你們不要覺得他是誤打誤撞,能夠有勇氣跑到葉老爺子麵前,不亢不卑,說出自己的見解,這就已經遠勝過絕大部分人了。”
眾醫護人員臉上越發訕訕的,心裡自然是憋屈,很是不痛快,他們或者從事賽馬養護多年,或者是西方留學歸來的專業技術人員,沒想到這次都敗在了葉天卉一個北妹的手裡!
關鍵她還那麼年輕,關鍵她還在葉家的麵前出了風頭!
這怎麼能不讓人羨慕,如果當時是自己提出來黑玫瑰懷孕了,那不是一個大好扮英雄的機會,從此就是發財呀,前途一片光明!
一群人真是越想越懊惱。
胡經理:“從現在開始,葉天卉正式進入咱們馬場,她會成為我們馬場的專業技術人員重點培養。”
至於什麼開除,至於什麼葉家大小姐看不慣葉天卉,至於什麼貿然闖入,那些自然都不追究了!
說話間,他遠遠地看到葉天卉過去老爺子那邊,老爺子對她笑著說話,兩個人坐下在說什麼。
看著這情景,他自然是有些打算的,這葉天卉一鳴驚人,葉家也許也看中了,說不定就會聘用葉天卉為葉家的馬務助理,他當然不願意讓葉家這樣摘桃子。
他想讓葉天卉收攬入自己麾下,成為馬場的專業技術人員,通過葉天卉拴住葉家,這樣也有助於馬場以後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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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葉天卉將那詳細報告單拿給葉老爺子看,並大概做了一些解釋。
老爺子看著那具體的數值,多少也懂了:“從這個結果看,這匹馬在你們拍賣的時候已經懷孕了。”
葉立軫從旁也是臉色難看:“當時也才剛剛交.配沒多久,這個防不勝防,很難發現。”
老爺子嗤笑一聲:“你倒是理由很多?”
葉天卉見此,也就道:“葉爺爺,這匹馬現在懷孕也就五周的時間,其實早期確實不容易發現,就是早一周兩周,獸醫都檢測不出,所以這件事倒是不能怪葉先生。”
老爺子聽了自然心裡舒坦,畢竟是自己親兒L子。
此時的他對葉天卉自然是滿意得很:“這次多虧了你,你眼力好,一眼看出問題,要不然這事情耽誤下去就麻煩了。”
繼續耽誤下去的話,一方麵怕疏忽了這懷孕的母馬,一方麵也怕耽誤了和英國方麵的合同糾紛不能及時處理,另一方麵,也好提前為接下來的賽季做好準備。
總之現在及時發現了,後麵才能有空間來處理這次賽馬季的種種問題,以及時啟用後備方案。
葉天卉便笑著道:“葉爺爺謬讚了,馬場的工作人員哪個都是頂尖技術人才,他們隻是沒想到這種意外而已,我在馬場工作這段時間,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不然我也一定能看出來。”
這話其實多少給葉立軫找補了麵子,葉立軫便勉強著笑道:“不知道和黑玫瑰交.配的種馬是什麼馬種,如果也是
英國純血的話,那我們買一匹母馬,豈不是白得一匹馬駒,倒是也還好。”
然而這話說出,葉老爺子嗬嗬一笑:“你這是反倒要請功了?那今年的賽季呢?黑玫瑰能參賽嗎?”
本來特意從英國高價競拍了黑玫瑰,這是要參加今年香江賽馬的,要和孟家一較高下,結果現在可倒好,黑玫瑰懷孕了,隻怕是注定認輸了。
葉立軫訕訕地道:“爹地,黑玫瑰如果懷孕隻有一個多月的話,它完全可以參加這一季的比賽,胡經理不是說了嗎,四個月內都可以參賽,這種例子很多,而且也有不少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葉老爺子頷首:“看看再說吧,不過無論如何,這次我們都得謝謝葉小姐。”
葉立軫無奈地看了眼葉天卉,勉強道:“說的是。”
葉老爺子滿臉欣賞地看著葉天卉,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把葉天卉留下來,當他的馬務助理,幫他照料賽馬。
當下他便和藹地笑著,問葉天卉道:“你剛剛提起你的親人,具體是什麼情況來著?需要我幫什麼忙吧?”
旁邊葉文茵之前跟著葉老爺子進了馬廄,見葉天卉並不積極的樣子,她略鬆了口氣,便存著僥幸,想著也許葉天卉未必知道她就是葉家的,不然她為什麼不直接說明呢?
如果那樣,她也許有機會。
現在,她聽到葉老爺子再次提起這話題,心頓時咯噔一聲,當下眼睛下意識看向葉天卉。
葉天卉笑著道:“是的,我來香江是找我失散多年的親人,隻可惜——”
她略停頓了下。
葉老爺子:“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葉天卉歎了聲:“我那失散的親人在香江有頭有臉,財大氣粗,我卻隻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內地妹,我哪裡能隨便見到他們呢,我跑去那親生父親的學校,給他留下口信,至今沒見回應。”
葉老爺子聽得不太苟同:“便是財大氣粗又如何,難道還能不認自家女兒L,你去給他們留下口信,他們竟然不見你?這是什麼人家?你說說他們家情況,我來幫你,怎麼也要他們認下你。”
葉天卉扯唇,苦笑了下,之後才緩緩地道:“我親生父親叫葉立軒,我親生母親叫顧施穗。”
這話一出,葉立軒的視線瞬間落在葉天卉臉上,他緊緊盯著她:“小姑娘,你在胡說什麼!”
旁邊葉文茵瞬間眼前一黑,她隻覺得整個人天旋地轉。
到底是來了,擋都擋不住,她到底來了。
而葉老爺子則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這————”
周圍一群人等,也全都震驚了,這內地妹在說什麼?
唯獨葉立軫,從旁不動聲色,陰著臉,一言不發,就那麼看著。
他是萬萬沒想到,一生清風朗月不問俗塵的葉立軒,竟然生了這麼一個女兒L。
不按常理出牌,膽大妄為,卻又囂張肆意。
這是一個很有手段的女人,若讓她順利認祖歸宗
,會成為自己極大的威脅。
對於滿場的震驚,葉天卉倒在意料之中,她看著葉立軒:“你覺得我胡說?你聽都不願意聽我說什麼,就一味說我胡說?你是心虛了嗎,你不敢麵對現實?”
葉立軒涼涼地道:“如果我沒忘記,你是來香江找你大爺的。”
葉天卉:“不,我是來找我親爹的,我一直在努力找我親爹,奈何彆人不但不信我,還羞辱我,我能怎麼辦?”
葉老爺子皺眉:“小姑娘,說話得有憑證,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葉天卉聽著,道:“爺爺,我當時年紀尚小,又哪裡有什麼憑證,不過倒是有一樣東西,可以拿出來看,倒是能證明,至少我不是滿口胡言的騙子。”
說完,她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紙包。
她捏著那小紙包,“本來是有首飾盒的,花梨木的,西洋風,上麵有唐草紋。”
葉立軒聽此言,眸中陡然湧現出萬分情緒,他盯著葉天卉不挪眼。
葉天卉自然注意到了葉立軒的動靜。
很好,他很在意,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於是她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道:“現在這首飾盒沒了,但我也沒辦法,我從深圳的蛇口遊泳過來,夜黑風高浪頭大,我沒有辦法把那首飾盒帶來,隻能扔在海裡。”
說著,她一層層地打開了那紙包。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聚集在她手上,當那紙包一層層打開後,大家便看到了一件五彩銀鎏金耳墜,那耳墜上顯然曾經鑲嵌過什麼,如今卻是空的,早被扒下去,隻剩下殘餘的凹陷,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出斑駁暗色來。
葉立軒見到那耳墜,臉色瞬間變了,他一把奪過來那耳墜,捧在手中,怔怔地看著,看得兩手幾乎顫抖。
葉天卉:“從我養母的口中我知道,這對耳墜本屬於我母親所有,隻是困難時期,養母將上麵的翡翠摳了下來,換了錢來買米,所以這耳墜就成了這模樣,這是我手中唯一的信物,是我親生母親留下的。”
事情當然沒她說的那麼簡單,這耳墜縱然被扒下來翡翠,但耳墜也是值一些錢的,養母當然不肯撒手,是暗地裡偷偷藏著的,所以她就直接偷過來了。
不過管她呢,偷親媽的東西不叫偷,叫拿回來。
葉立軒盯著那耳墜很久,終於緩緩地抬起眼,他幽深的眸底泛著紅血絲,就那麼看著葉天卉,半晌,他終於咬牙,啞聲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
葉天卉冷笑一聲:“你把你的妻子扔在了大陸,你可知道,她臨終前已經一無所有,隻剩下這對耳墜,結果她死了後,還是被女傭扒了下來變賣,然後她用自己性命換來的女兒L,卻被留在那女傭身邊,從小吃儘了苦頭。”
她嘲諷地道:“香江真是一個錦繡繁華世界,應有儘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她從小忍饑挨餓,現在她遊過南海來找你,結果你卻問她,你在說什麼?你有資格這麼問嗎?”
旁邊
的葉文茵陡然尖聲道:“你胡說,怎麼可能,你在編瞎話,你大陸妹來這裡,隻是想騙錢罷了,你要錢你就說,何必玩這一套把戲!”
葉天卉卻是根本不理會葉文茵,她隻是盯著葉立軒:“你女兒L長得有半分和你像,還是她長得像你亡妻?你不覺得她和你們家昔日女傭像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其實葉天卉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空口說說就能證明的,區區一個首飾也隻是證明自己和那女傭有些瓜葛,並不能說明什麼。
不過葉家是大戶,葉立軒對那亡妻也有幾分感情,她既然提出這個問題來,那就把懷疑的種子給他們埋下。
她知道葉老爺子對她是有幾分欣賞的,憑著這幾分剛剛搏得的欣賞,葉老爺子如果懷疑了,憑什麼不去查證?
而葉家自然有的是手段來查證,查證她的身份。
果然,她這一說,周圍人臉色都越發古怪,葉老爺子更是沉著臉。
葉文茵確實不像葉立軒,和葉家其它人也不像!
葉立軒望著葉天卉,茶色的眸底有萬千複雜情緒滋生,翻湧。
他緊緊抿著唇,卻是一言不發。
葉天卉冷笑:“你根本不信我的話,以為我是胡說八道?你就認準了那西貝貨,那可以,你就像之前一樣把我趕下去,讓保安把我趕出去,趕出葉家,趕出香江,從此後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九泉之下,你再見亡妻,我看你怎麼和她交待!”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葉天卉,明朗嬌豔,猶如雪中紅日,就那麼生機勃勃地站在他麵前,指責著他的種種不是。
她說她才是施穗生下的那個孩子,是她的親生骨肉。
葉立軒眸色越來越深,深到了仿佛濃黑的夜,趁著他此時略顯蒼白的肌膚。
下頜線湧現出淩厲的棱角來,他攥緊拳,盯著她道:“所以上次,上次你坐我車,你是已經懷疑我是——”
葉天卉頷首:“對。”
葉立軒一動不動地看著葉天卉,良久,陡然腳底下一個趔趄。
葉文茵的腿也發軟,覺得頭暈目眩,不過她還是努力鎮定下來,跑過去扶住葉立軒,擔憂地叫著爹地。
旁邊一直不曾言語的葉老爺子此時終於開口:“你是說,你是立軒和施穗的女兒L?”
葉天卉望向葉老爺子,道:“是,爺爺,我是你的親生孫女,是流落在外的葉家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