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現點點頭。
陳靜嬙就不緊不慢地又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沒有確認身份,沒有挾恩圖報,大家心知肚明,守著分寸,這樣就很好。
常昭武見她換了身衣裳,頭發還濕著就雙手空空走了出來,不由得驚訝:“你這是……”
陳靜嬙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回頭衝呂盈盈笑了笑:“那位姑娘送我的。我換洗了一下。”
沉默一瞬,常昭武問:“沒吃點東西?”
陳靜嬙扭頭看向常昭武:“若是我吃了東西,你覺得他們會怎樣?”
女子安安靜靜的目光,讓常昭武有些招架不住,他扭頭避開,表示明白了:“他們定然會說你隻管自己,不顧他們的死活。”
“所以我不吃,隻洗漱一下。這樣就很好了。”
兩個人又往回走。
當雙手空空的二人回到落馬坡的時候,已經太陽都快落山了。
還沒等陳靜嬙走到麵前,陳靜言就忍不住問了:“大姐你是不是在那邊吃飽了回來的?”
陳靜嬙沒說話,隻走到陳靜言麵前,張嘴哈了一口氣。
嘴裡毫無油香和食物的味道,讓陳靜言愣了一下:“他們居然什麼吃的都沒給你?”
陳彥峰的嫡女陳靜雪忍不住詫異地問:“你對他們三兄弟那樣好,他們就讓你洗漱了一下?”
“你……你居然去他們家洗漱了?”陳靜言也驚呼起來。
“還換了身衣裳?”陳彥峰最小的女兒陳靜玥也瞪大了眼睛。
陳靜雪更是狐疑:“他們連衣裳都舍得給你,怎麼連頓飯都不舍得給你吃?”
陳懷璋的臉黑了,他是侯巧玉的長子:“那陳懷現可不是我陳家的種!”
不是血脈至親!
眾人的麵色都變了。
這話裡的涵義太豐富,叫人不得不多想。
陳靜嬙麵色煞白,緊抿著唇晃了晃身子:“這衣裳是為陳懷瑜治療心疾的呂神醫的閨女送給我的,並非他們三兄弟給的。”
“可他們……”陳靜雪還要說,卻被陳彥峰打斷了。
“好了,趕緊埋鍋造飯吧!”
大家今日才吃了一頓飯,之前幻想在陳懷現家吃大餐,就沒做飯,結果等來一場空,這會兒早就餓了。
眾人去做飯,陳靜嬙這才得以解脫。
她低頭抿唇,靜默不言。
縱然早已經習慣了娘家人的貪婪自私,可當言語如同針尖紮在身上時,她還是會覺得痛!
自己沒帶回來他們想要的衣食,無論自己吃沒吃,都是錯。
所以,就該被所有人討伐!針對!折辱!
趙二冷哼一聲:“天黑之前,若是不把窩棚給老子搭出來,明日就給你們上重枷!老子送你們來這裡,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
流放的人,是要有官兵看守的。
那些常年流放的地方,早就有了完善的製度和專門看守的人。
可永州府卻是破天荒頭一遭,根本沒有專門看守流放賤民的人,於是趙二就“光榮”地接了這個差事,還是給溫大元打下手,正滿肚子怨言呢!
眾人一聽,都是心頭一凜,紛紛開始分工,一部分人埋鍋造飯,一部分人去搭窩棚!
戴重枷的滋味在路上他們已經嘗試過了,都不想再嘗試。
第一個簡易的窩棚很快就搭好了,趙二看了一眼,很不滿意:“今日就將就著了,明日給我造兩個木屋出來,我和溫差官一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