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冬說完,眾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隨即,便是全身的血液都往腦子裡湧。
果真是被月女猜中了,有人要害他們!
白日過來,大家都能看清楚多了個人,知道他蟲蠱纏身後,也能趕出去,以後心理也有防備。
可晚上過來,誰冬天晚上沒事去看外邊有什麼?
蟲蠱靠的近了,就會傳彆人身上,他們這些天天過來乾活的,要是也沾染了蟲蠱……
老天,那可真是死全家了!
脾氣暴躁的,當場就忍不住了,上前兩步想摁住楮冬。問到底是誰派他這麼來的,可走了兩步,看楮冬現在的模樣,又嚇得停在了原地問道:
“是誰讓你來的?!”
“我不知道。”
楮冬搖了搖頭:
“他是晚上來找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他是個男人。家裡很有錢,我當時開口要四緡,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對楮冬的體力是很大的考驗,說完,便在原地喘了好幾口氣,緩過來之後,又繼續說道:
“他昨天夜裡,給我送來了兩緡錢,大家若是不信,可去我家找芽妹,我把錢給她了,”
楮冬說的有頭有尾,還有銅錢作證,眾人一下子信了這個說法。
“畜牲,莫要讓老子捉到你是誰!”
“必須打殺了他!”
“楮冬,你真的看不出來他是誰?”
吵嚷中,韓盈理清楚整件事情,她挑了挑眉,升起了對楮冬的好感。
她點了點頭:
“你倒還有幾分血氣,是個男人,沒夜裡過來害我們。”
蛔蟲卵生命力頑強。楮冬要真是無恥些,夜裡來住了,保不齊就真留下了定時炸.彈。
一兩個人犯病,她還有藥治,一口氣兒二三十個人都患上了蛔蟲病,那事兒可真的是大了。
可楮冬沒這麼乾。
按照大眾普遍認知中,蟲蠱纏身,死路一條的情況,他過來,或許有那麼點求生的希望在裡頭,但更多,恐怕是想著求死。
極端之下,更能看出來人性。
幸好楮冬是求死,可誰能保證彆人在經曆了世態炎涼之後,還能有這份純真。陷入絕路而瘋狂報複的人,可不是少數。
畢竟,還有兩緡錢沒到手呢!
能扛得住金錢的誘惑,又抵得住死亡恐懼,這種人救下,值。
給他治病,韓盈也不會覺得自己像個冤大頭。
她說完,眾人也反應過來。
這件事楮冬做的的確良心。
大家還在畏懼蟲蠱,但不怎麼排斥楮冬了。
“月女說的沒錯,是個漢子!”
眾人態度也不再劍拔弩張,手中提起來對準他的農具,也放在了地上。
“行了,誰去把他帶草棚那邊去?我得去回房間拿藥,他這病得快點兒治,瘦成這樣,再這樣下去也撐不了幾天了。”
聽韓盈這樣說,眾人吞咽了口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的。
楮冬苦笑。
“勞煩各位叔伯指個方向,我自己去就是了。”
徐伯大著膽子,給他說了往哪邊走,還讓他遠著點人群。
謝過徐伯,楮冬慢慢的走向遠離村子的草棚。
看楮冬離開,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想想他其實沒有走遠,還是在村子周圍,又是一口氣提了上來。
心裡那塊石頭怎麼也落不下去。
看這些人害怕的模樣,韓盈沒有忽略了他們的情緒,繼續安撫道:
“莫擔心,最快今天就能打出來蟲子。”
“打蟲子?”
徐伯想象不出來這是怎樣的做法場景,他扭曲著臉,忍不住問道:
“不用搭祭台嗎?”
韓盈被問的一臉懵,搭什麼祭台?
看她的模樣,徐伯也慌了:
“也不準備祭品?”
韓盈的表情更加茫然。
徐伯倒吸一口涼氣,繼續問道:
“什麼都不準備,那怎麼敬鬼神驅蟲蠱?”
“額……”
我之前明明說了,我是用藥治病的啊!
韓盈滿腦子黑線,怪不得之前沒有和徐伯對上信號,她正常治病,徐伯往迷信方麵跑,兩個人能對上信號就有鬼了!
她忍不住扶額。
徐伯都快五十了,成人的世界觀十分穩固,更不用說老人了,那不是穩固,是固執,自己在這裡解釋八百年都沒用!
不和對方多掰扯,韓盈直接道:
“我治…施法的手段不一樣,我隻用藥,你們要是想去看,我也不攔著。”
說著,韓盈不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扭頭就走。
她得趕緊給人配藥去!
楮冬是個成人,可瘦成現在這模樣,直接開成人的藥量,蟲子鬨騰起來,人可不一定受得住。要是不開成人的劑量,蟲子能不能打出來又是個問題。
這劑量到底怎麼把握,還真有些麻爪。
得好好想想。
真是的,病人怎麼就不能按照教科書一樣生病呢!
頭疼著,韓盈還不得不斟酌著開出藥方,配好,看著楮冬吃了下去。
前幾個小時,楮冬還沒什麼反應,下午,他便捂著肚子,急匆匆的跑出去找地方解決生理問題。
韓盈連忙攔住了他,讓他專門去指定地點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