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的韓粟實在是有些尷尬。
他撓了撓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從從懷中掏出一節木棒。
這木棒隻有巴掌長,兩端凸起成球,有點像人骨的模樣,上麵滿是刀削的痕跡。
韓粟把木骨頭遞給韓盈。
“那個,六妹你彆生氣,你看這個怎麼樣?”
韓盈接過來木骨頭。
這是仿照的肱骨,也就是人上臂的骨頭,雖然外形還不是很完美,但已經很像,以現在的刀具,韓粟能做成這個樣子,絕對是下了大力氣。
男人啊。
嗬。
有心和沒心真的是太明顯了!
韓粟不知道韓盈在想什麼。
他還是沉浸在自己這幾天的經曆當中。
先前村內組織巡邏,還在他的理解範圍內,可一去城裡,事情就越發難以理解起來。
牙叔帶人在攤位上蓋了土炕,待土炕蓋好,投入使用,阿母就以‘鬼神有令’的說法,說要將冬日得豆芽的回春之術’告訴大家。
這話頓時吸引來大量的人圍觀,阿母又避而不談,而是宣傳起來土炕,說是蓋土炕,送回春之術。
如今,大眾取暖,隻能用火盆,哪能比得上整個炕麵都能發熱的土炕?哪怕土炕比火盆更加耗費木柴,城裡那些不差一鬥米的人,還是立馬選擇了土炕。
頃刻間,城外到處都是挖黃泥的人。
縣城內除了有貴人,還有大量的匠人在內居住,土炕是個手藝,雖然需求量沒有對石、木工具來的多,不過好歹能混上一鬥糧食。
多門手藝,多門飯吃,不少匠人看有這麼多人都會盤炕,明白他們不挑人,便提著肉,把孩子送了過來。
鄭桑也來者不拒,和韓牙直接把這些半大的孩子收了下來。
到後來,連成年人都有了。
而給家裡蓋上土炕的那些人家,也吆喝著左鄰右舍過來暖暖炕,顯擺顯擺。
一時之間,整個縣城熱鬨的不行。
這如何瞞得住那些賈商?
沒過多久,就有奴仆改頭換麵,提著肉過來試圖混進來當學徒。
可鄭桑早就有了防備,她再來者不拒,收人之前也要有前人和鄰居做保,僅此兩點,就能杜絕想要偷學的奴仆混進來。
試探這麼一回,碰壁之後,賈商們好像消停下去了。
隨著縣城裡的人家蓋起來土炕,村裡就不再大規模發豆芽。隻少部分發一些。供應縣城大吏。
而縣裡,也果然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其它賣豆芽的小販。
隻是他們的價格,遠遠高於東河村。
最低也得要、四錢一斤不說,還散得很,一次隻能買個幾十斤。
沒辦法,縣裡的木柴要錢的!
穩定供貨渠道一斷,不跟你玩兒了,可把賈商們坑得不行。
有部分人還捏著鼻子,堅持從市麵上收這些供應極不穩定的豆芽。
不過有些賈商就比較快,他們選擇跪下來叫爸爸。
一些沒有出手的賈商,直接拿著錢財來求鄭桑了。
鄭桑收下了錢財,還把這些錢和大家分了,一點事兒都沒有。
這讓村裡不少人覺得神奇。
當然,鄭桑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說好話的,給村裡人挖坑的賈商,再使儘錢財,說儘好話,鄭桑都是叫人直接轟走。
如此區彆對待,不僅沒有引發賈商們反感,反而有更多的賈商,拿著錢財過來求技術。
彆人看不懂,隻是覺得鄭桑很厲害,他們拿不了的錢財,鄭桑卻能穩穩的拿著,還越拿越多!
而韓粟模模糊糊的看懂了一部分。
這是一步接一步來的,最後麵的區彆對待,隻是結果,前麵的步驟才是重點。
不打破賈商們統一的默契,又不讓他們能偷學技術,他們才不會老老實實的奉上錢財。
這樣洞察人心,將賈商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手段,實在是讓韓粟發抖。
他清楚,母親絕對沒有這個本事,這絕對是六妹教的。
拉住韓盈的胳膊,韓粟求道:
“六妹,你就教教我吧,我想學匹夫之勇,還想學應對賈商這樣的本事!”
說著,他下定了決心,閉上眼,喊了一聲:
“師長!”
韓盈沒有答應。
行百裡者,半九十,都到這一步了,韓粟還這麼抹不開麵,自己要是貼心的給他抹過去,那以後不開心的就是自己了。
老師對弟子,兄長對姊妹,從傳統,到如今的社會約定俗成,都有極強的控製權,絕不能兄長姊妹老師弟子混淆在一塊,分不清誰為主,誰為次。
該死的未嫁從父兄,韓盈真恨不得把董仲舒吊起來抽一頓。
說的難聽點,親媽都十六了,以這個時代四五十來歲就要死了的年紀,一旦親媽出意外蹬腿,那韓粟就有絕對的資格,掌握她的人身所有權。
在這個蠻荒時代,韓盈沒有一點安全感,不把所有能夠控製自己的安全隱患解決掉,她就不舒坦!
不過,韓盈不打算在韓粟麵前用暴露空間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神異,她想試試,能不能靠自己會的本事,讓韓粟心悅誠服。
“這些本事,大哥你心裡清楚有什麼用,你還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就想用一句輕飄飄的師長,把我唬過去?”
韓盈說完,韓粟就急了。
他一急,直接許諾道:
“師長,我當你弟子!真心當的,以後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說往東,絕對不往西,說抓雞,絕對不攆狗!”
韓盈笑了。
這才有點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