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本來就對這些東西沒什麼信任。
韓盈一說,便笑嘻嘻的應道:
“誰信這個呀。”
說完,魏裳看著韓盈嚴肅的臉色,心中一淩。
她立馬變得認真起來,拍著胸脯表示道:
“師長你放心,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會不知道?肯定不會當真,也不會說這些!”
旁邊的韓粟,本就害怕自己趕走,現在立馬跟著說道:
“我也是。”
以前的那些鬼神之說,是真是假先不論。
三個月以來,這些新生的禁忌,自己就是參與者之一。
而韓盈又是手把手的把為什麼這麼做,給他講清楚了。
他要是還把這些禁忌當真,認為真是鬼神之事。
那就是腦袋有問題了。
看兩個學生不會誤會,韓盈鬆了口氣。
暫時性的妥協,不代表永久妥協。
先推廣,等徒弟們教導出來,醫生多了,有群眾基礎了,再去扭轉思想風氣。
彆的不說,放眼全球,也就兔子在建國之後廢了大力破四舊,這才讓民間的迷信大幅度減少。
往前兩千年,迷信就沒停過。
韓盈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能力,能戰勝它。
這樣安慰著自己,韓盈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唉……
越是麵對這樣的情況,越令韓盈懷念現代。
壓下心裡的難受。
韓盈收拾好情緒,繼續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繼續跟你們講一下孕婦見人的問題,這涉及傷口感染……”
在韓盈給學生上課的同時。
外邑內,還有不少人談論著四個產
婦嬰兒都活下來的神跡。
對於缺乏娛樂設施、生活中又沒有什麼新鮮事的農人們來說。
能一口氣活下來四個產婦嬰兒的事情,足夠拿出來大談特談。
畢竟,和過往那些遇到鬼神,奇獸啦,和丈夫夢中私會之類的事情不同。
孕婦生育這種大事,是與自家密切相關的。
對於那些沒有聽過的人來說,必然會對涉及自家人性命的事情,極為感興趣。
有人捧場,自然會有人樂意說。
就是他們在說的時候,肯定會扯上月女神威,法力無邊之類的內容。
而聽的人,一點也不會質疑。
在這些農人眼裡,能保佑這麼多產婦嬰兒全部平安。
絕對不是人能辦到的事情!
周勝一邊推著石磨,一邊和周圍人吹牛逼。
“那新生的嬰兒,天生魂魄不穩,而外人帶煞,若是被外人衝撞,必然會魂魄離體,那肉身沒了魂魄,自然過不了多久就要死了!還是月女有大神異,穩固了嬰兒魂魄……”
周勝這個人。不僅擅長拍馬屁,還擅長表演,他有點人來瘋的特質,越是有人圍著,越能說,而且想象力也豐富。
韓盈照顧孕婦方法的神異,小半是村裡看到高存活率的年老女性,自己給找的迷信理由。大半,都是他這張嘴給吹起來的。
不過,就算是沒有周勝,村裡人對韓盈的那些新規矩,也會形成新禁忌。
畢竟誰讓韓盈自己頂著個封建迷信的月女名頭,村裡還有一群信這個的老婦和愚夫呢。
就是她們傳播的速度,肯定會慢點兒。
周勝的鼓吹,加快了這個速度。
他可是說了三個多月不帶停的!
隻是早期周勝吹噓的時候,韓盈實在是太忙,她也不會大冬天的在外麵聽彆人吹牛逼。
而周勝呢,要養家糊口,總不能天天都蹲到醫院那邊去,所以隻在豆坊這邊吹噓。
兩個人地點不一致,韓盈自然錯過了得知真相的機會。
現在,女人們紡布的時候聊,男人們送豆腐的時候在路上結伴聊,韓盈就算是找,也找不到是誰開始傳的謠言了。
周勝鼓吹著韓盈的事跡,周圍人也豎起耳朵聽,外邑人其實知道這裡麵有誇張的成分,但架不住周勝說的有意思,吹的又是本村的月女,所以也會跟著叫好。
就是其它村裡的人,就沒有這麼好的辨識力了。
他們被周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還真以為月女有那麼大的本事。
生老病死,生排第一位,哪個家庭都繞不過生育。
不少以家庭為單位,擔著豆子過來換豆腐的農人,開始想著要把自家的孕婦送過來。
他們邊聽著周勝的吹噓,邊和親人商量起來,到底什麼時候送過來最好。
而吹噓的周勝。
心裡卻想著。
月女啊月女,您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這麼努力呢?
而在這些用豆子換豆腐的人當中,有個男人,站著聽了好久。
直至今天換豆腐去周圍村落的人都要走乾淨了,他才慢吞吞的上去,換了兩擔豆腐。
負責算糧食重量,切豆腐的韓碩沒有察覺異樣,倒是旁邊給繩打結計數的楮冬,有些狐疑的看了男人一眼。
對方有點過於健壯,不太像農家子。
隻是他實在是太忙了。
韓盈教了他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法,以及九九乘除口訣,楮冬拚命學,倒是都記住了。
但學會了數算,不代表他能解決記賬問題。
沒有紙筆,全憑記憶,肯定要記亂。
這可是糧食!哪能出錯?
楮冬隻能想各種辦法。
用不同粗細的繩子打結記錄交易數量,收一斤糧,就拿一粒裝罐子裡。
靠著這些輔助方法,楮冬硬是沒有出現錯賬。
代價,就是楮冬全部的時間精力,都要耗費在整理繩子和罐子上。
壓根抽不出來精力關注彆人。
所以腦海中的疑惑一過,楮冬的注意力,就被計算這次交易的收益支出轉移走。
和周圍農人做同樣打扮的男人,有些不熟練的扛起擔子,向外邑了出去。
他沒有去縣城,也沒有去村裡。
而是沿著旁人不常走的路,走了一段之後,從隱蔽處牽出一匹馱貨的矮馬出來。
他把裝著豆腐的筐用繩子綁在馬的兩側,牽著馬走了二十多裡,推開祠廟的後門,宛若回家一樣,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