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爺爺早些年在隊裡當乾部,先是被派去學了赤腳醫生,回來給村裡人看病,因為成績突出,去了公社做指導。
後來改革開放,社裡轉型,搞養殖,他也跟著學畜牧,人和畜生一起治,在當年那個缺衣少藥,技術不全的年代,他托各方關係找書,找資料,筆記寫了一本又一本,鍛煉出來的技術,完全沒得說。
可惜,隨著時代的發展,無論是治人還是畜牧的技術要求,都越來越高,再加上行業規範化等緣故。
爺爺越來越跟不上時代,最後,也隻能在鎮上開個小診所。治治輕微病,偶爾給一些小廠子、個體養殖戶,做點指導。
說起來爺爺的一生,的確有些遺憾。
可這些在二十一世紀無比落後的技術。
卻是韓盈夢寐以求的珍寶。
她想起來自己從儲物間找到這些筆記、書籍的狂喜,眼睛有些濕潤。
又有點想家,想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了……
韓盈輕輕歎了口氣,還是彆想了,越想越難受。
她調整下心態,發現自己出去一趟,明明是要休息的,結果又給自己找了兩件大事做。
啊這……
算了算了,勞碌命,兩輩子都這個樣子,沒救了。
畢知道父母學醫有多累的孩子,還學醫的簡直鳳毛麟角。
她爸媽同事的孩子,學霸直接去計算機行業了,次點兒的花錢出國留學,差點兒的,寧願考公務員、老師,也不願意當醫生。
就自己在醫生這條路上一頭撞死。
想到這裡,韓盈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
“莫非,我是個卷王?”
韓碩吃著豆渣餅,含糊不清的問道:
“什麼是卷王啊?”
“沒什麼,最近幾天你也能空出來了,正好,我也有時間教教你加減乘除,記賬算賬。”
想要養雞,規模就不能太小,怎麼也得百隻起步,那對蚯蚓的需求必然很大,需要大規模養殖蚯蚓,這就得好幾個人經常照看才行,而且還得有一個有腦子的管著。
要是不會計算蚯蚓消耗和繁衍的速度,一不小心雞
就要斷糧,除此之外,上百隻雞也得有人專門管著,得粗加工雞飼料什麼的。
這一想,韓盈就覺得有些頭疼,有腦子的人手,實在是不夠用啊!
韓盈還沒有想出來主意,聽到韓盈這樣說的韓碩,猛的把豆渣咽下去,一臉防備的說道:
“我現在要乾的活已經很多了,彆再給我加了!”
韓碩的反應,讓韓盈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裡想……呃。
還想反駁的韓盈發現,似乎,的確是韓碩說的那樣,自己又要給他加工作。
我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
若是知道韓盈的內心想法,韓碩一定會悲憤大喊。
絕對有!
眾所周知,一個家庭中,最中間的孩子,是特彆容易被忽略的。
作為現在僅存的老二,韓碩已經被忽略習慣了。
時間一久,他本人也沉悶起來,可沉悶不代表他傻。
看看母親,韓盈巴拉巴拉教了一堆,然後母親擔著裡正的職位,又要管豆坊的事情。
韓盈很信任牙叔,所以牙叔現在每天都要跑縣城送豆脂,一天跑個四十裡地,從來沒聽過。
韓盈對韓羽很好,所以韓羽照顧孩子忙著醫院的同時,還要跟著學習!
韓盈對魏裳很寵愛,所以魏裳現在不僅要養雞,還要帶師妹師弟,日常抓狂。
從以上這些人來看,被韓盈看上,雖然生活上會過得好一些。
但整個人都忙瘋了!
自己現在已經每天都在豆坊裡整天乾活了,再被她看上,豈不是要被累死。
韓盈看著韓碩想跑的模樣,靈光一閃,快速想明白了韓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說白了,韓碩還是個十二歲的半大少年,目前光乾活,也隻能看到彆人在乾活,壓根不知道鄭桑、韓牙,楮冬在暗地裡享受到的好處,所以,他的反應並不是拒絕學習,而是拒絕增加工作。
畢竟,韓碩工作了這麼久,沒有一分錢工資!
這是韓盈剛剛想起來的事情。
果然還是封建社會好呀,兒女都是奴隸。
資本家麵對這種情況,都得感動的流淚。
這情況要韓盈來,照樣沒有學習動力。
更何況這個年齡的小屁孩們,懂個屁的未來,哪個不是父母靠著的蘿卜加大棒,反複強調認知之後,才能在匠人手底下熬得住?
想到這裡,韓盈突然怔住。
等等,這樣來說,韓碩在家裡這麼沉默,真不是故意的嗎?
韓盈看著如同小獸一般警惕的二哥,眼睛一眯,開始畫餅:
“學東西又不是害你,換糧這種隨便來個人就能替換的活,你乾起來也就那樣。可要是你乾楮冬那樣的活,阿母肯定得像待楮冬那樣,分你些銅錢。”
韓碩眼睛立馬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