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年齡的小孩,本身就對死亡沒有多少恐懼,再加上信仰和飲酒,一旦上頭,下些什麼毒來,可就真的……
沃河覡師心裡越發的忌憚。
年齡大了,人老了,便越發的開始惜命,養尊處優這麼久,怎麼可能接受自己死於月女這麼一個兒女子之手?
不應該故作高深莫測,將會麵地點放在這亭內的!
要是放在廳堂,周圍有十幾個人看守,罷了,誰知道月女攜帶的毒藥毒性多強?一口氣把他們的十幾人全部毒死,也不是不可能啊。
沃河覡師努力深呼吸,他壓製住心裡的憤怒和懊悔,扯出來一個極為僵硬的微笑:
“月女何必鬨這麼大脾氣?”
沃河覡師艱難的低下頭,說道:
“不願意就不願意嘛,就當交個朋友。”
韓盈可不想讓沃河覡師把這件事情直接揭過去,借著自己年齡小,不用給對方留麵子的現狀,她直接拒絕:
“誰跟你交朋友?反正我不交,我要回家!”
身後的韓粟不發一言,他緊緊的靠著韓盈,盯著奎師,隻要對方有動作,他就能立刻上前殺了他。
試圖衝上去的奎師,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頭,外形壯勇凶悍,眉宇間全是殺氣的韓粟,不由得生出來幾分無力感。
直覺告訴奎師,自己根本打不過對方!
猶豫間,奎師的動作就顯露出來幾分痕跡,他頻頻看向沃河覡師,希望他能給予命令。
收到信號的沃河覡師袖中的拳頭猛的握緊,片刻,他鬆開手,臉上換上了一副和藹的麵容。
“我哪裡攔著你走呢?今日邀請你來,不過是為了三天後的時祭,你若是上台祭拜,全縣大半人頃刻就能將你記下,日後你若做事,必然會方便很多。”
沃河覡師話音剛落,舉著劍的奎師臉上就浮現出來驚愕的表情。
神師怎麼不是叫亢牛出來,而是向月女服軟?
這怎麼可能!
被‘服軟’的韓盈,心裡麵則是忍不住作嘔。
到這種時候,還在挖坑,就算是給她平台又怎麼樣,今天享受便捷,明天就能踩著她的努力,為河伯祠添光溢彩,不挖坑你能死嗎?
韓盈不掩飾她對沃河覡師的反感:
“神女不喜歡她人祭拜,我對河伯祠也沒什麼興趣!更不想和你交朋友!”
盯著沃河覡師的眼睛,韓盈佯裝憤怒的再次重複了一遍:
“我要回家!”
“好好好,讓你回家!”
沃河覡師說的咬牙切齒,他看向奎師,目露凶光,直接罵了過去:
“拿什麼劍,沒看到月女醉了嗎,還不把人送回去!”
奎師看著神師的臉色,諾諾的把劍往地麵上一插。
見他這樣,韓粟也不再那般警惕,而是慢慢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棍子,卻沒有丟掉。
而韓盈,仿佛真想小孩子大發脾氣逞強那般,直接轉身自己一個人往外走。
“不用你們送,我自己走!”
說著,她卻走的是東倒西歪,一個踉蹌,差點沒趴到韓粟身上。
看韓盈的模樣,沃河覡師的表情逐漸舒緩了幾分。
喝醉的人,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談崩也很正常。
他擺了擺手,說道:
“行了,讓她們回家吧。”
韓粟看了看奎師,又看了看沃河覡師,隻扔下了一條木棍,單手把韓盈抱了起來,眼神警惕的盯著這兩個人。
奎師揉著自己還在疼的不行的胳膊,沒好氣的說道:
“彆看了,走人吧!”
暗處,韓盈伸手在韓粟身上掐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的韓粟吃痛,身體僵了下,隨即便像個莽夫似的,跟著奎師走了出去。
待這兩人一走,沃河覡師的表情就變了。
他憤怒地把案幾上的酒杯全扔到地上:
“月女!氣煞我也!”
把韓粟送出去,讓他自己沿著來時路帶著月女趕緊滾的奎師,剛一回來,就聽到了沃河覡師叫罵的聲音。
他腳步頓了兩下,看神師沒有繼續大發雷霆,才出現在沃河覡師麵前,彎腰詢問道:
“神師,這月女也太不識抬舉了,您看,要不要請亢牛……”
說著,奎師手橫在自己的脖頸上,輕輕劃了一下。
沃河覡師目光冷冷的掃過弟子,理智逐漸回籠。
出什麼餿主意,這月女不過是個幼童,又喝醉了,僅僅是因為一時落了麵子,就要殺她,豈不是顯得他氣量太過狹小!
更何況,她還有個縣令為師,剛收了徒弟,就有人將她殺害在家,那就太過無法無天了。
沃河覡師並不想直麵挑戰縣令的權威,他收斂脾氣,眯了眯眼:
“不用,給她點顏色瞧瞧即可,她不是想做事兒嗎?我就看看,沒有胥吏,她能招到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