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傅微微皺眉。
如今吏治管理鬆散, 除了本地吏治過差之外,落後的信息傳播才是根本, 上司看不見, 底下的人反抗不了,這麼好的環境,使得底下的吏目們想搞點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略賣的商人可恨,殺了他是替天行道,可若是無辜之人呢?
難聽點兒說, 強人還有反抗的餘地, 村民們上有老下有小,他們敢做什麼?若是被強行逼著賣地淪為田奴, 那才是更大的惡!
尚傅直接跟著獄掾。去看了一遍賈商的屍體,並檢查他們身上的傷口,發現的確是由槊和竹尖捅出來的貫穿傷。
想著送上來的那些過重的財物,尚傅隱約將事情的大概推了出來。
他微微歎息一聲, 容忍了隆亭亭長的小動作。
但緊接著, 尚傅心中就升起了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一介縣令, 竟然讓八歲稚女在民間為自己衝鋒陷陣,甚至差點兒被略賣,尚傅, 你的有何臉麵在這裡!
必須要多給月女些補償, 哪怕是從自己的俸祿裡扣也得給,不行,這些浮財不夠,此次上任太過倉促,也不曾將家中藏書帶來, 罷了,還是由他默出來,好讓月女習讀……
至於自己——
月女都能如此,他又怎能懈怠?
更何況,這對商人手中財物甚多,美玉動不了,黃金卻可以想辦法運作,有這麼一筆財物可動,可真是幫了他的大忙!
尚傅老當益壯,又開始忙碌起來。
而另一邊的韓盈,隨著她逐漸完善出合理的義診製度,又開始放緩自己的看診節奏,以及學生們在大量病例下鍛煉下逐漸出師,她的日常就開始鬆快起來,甚至還能有時間帶著韓粟去四周逛一逛,看看有沒有什麼以前沒有遇到過的植物藥材,一並都給帶回來。
這點小愛好很快跟隨著醫術的名聲一起往外傳播,後來都不需要韓盈出門,不少過來看著的農人,直接極為貼心的挖上幾株新奇的植物,顏色不同的石頭、泥土過來送給她。
不得不說,雖然大部分東西都沒什麼用處,但其中的確有以前沒有見過的藥材,隻是這樣的采摘都是一次性使用,韓盈也隻能先讓大家認識,以後儘量保護性挖掘,想辦法取種好再次種植。
當然,韓盈並不是真正的中醫通,也不是什麼植物學家,送過來的大部分植物她都不認識,但是村民的熱情不會因為韓盈的不認識而掩蓋,一天下來,能收獲滿車的雜物,更棒的是,不僅她不認識,學生們更不認識,這就方便韓盈搞點動作。
她挑了半天,把空間裡長得又挫又小的甜菜偷偷塞進去兩三個,等它們乾癟的差不多了,又裝作不經意間翻了出來,再‘試探’性的發現甜菜的根莖流出的汁液居然是紅色的。
確認過無毒之後,不用韓盈說話,韓粟都能想到它可以拿來染色,所以兩人小心翼翼的染了塊手帕大的綢布,待成功之後,韓粟簡直要高興瘋了。
誰能想到大家覺著沒用的植物裡麵,居然還有這麼大的發財機會?!
看他高興的快沒腦子,韓盈毫不猶豫的潑起來冷水。
送過來的植物太多,根本不知道是誰送過來的,又從哪裡挖的,而且甜菜隻送過來三顆,肯定很稀有,以後說不定想找也找不到,好在手裡還有三四十個種子,要今年能把它們養活,才能考慮染布的事情。
要是養不活,那就……
高興沒多久的韓粟瞬間就蔫了。
而韓盈又給他一通忽悠,她將用切剩下的那半顆甜菜取汁熬乾,和豬油混合做成簡易版口紅,吹噓它能和敷粉賣同樣的價錢,隻要能把種子種活,量少也沒關係,可以通過左儀賣它啊!
這可比琢磨不透的敷粉靠譜多了,有了金錢的吸引,韓粟的精力瞬間被吸引過來,韓盈算著時間,用陶盆將種子種下,等待它生根發芽,到時候好移植到田裡,而這段時間甜菜的生長狀態,全都由韓粟負責。
韓盈手頭有甜菜種植冊子,雖然都是現代的種植方法,但已經說清楚了時間和適宜的溫度,以及對水分和營養的追求,把握住大的方向,剩下的完全不需要多動,韓粟要做的就是記錄,以及保護好這二十五顆甜菜苗彆出意外就行。
韓盈這麼吩咐下來,韓粟更不敢怠慢,看它們跟看自己眼珠子似的。
韓粟事情越來越多,自然無暇照看韓盈,好在燕武逐漸轉好,接過來照顧韓盈的重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聞了燕武的凶悍,又或者是接下來的各亭亭長和底下村民知道了她差點沒劫走,紛紛派人過來看護,所以隆亭往後的看診,都極其順利,隻是出了一點點的小意外。
“月女!你可算回來了!”
說是出去兩個來月,結果快四個月才回來,這可把鄭桑擔心的不行,待如今看到韓盈,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一句:
“怎麼曬黑了?還瘦了這麼多!”
真正瘦了一圈的韓粟完全不想說話,阿母你睜開眼睛看看,師長這哪裡瘦了,她得胖了兩圈,還又長個了!
鄭·選擇性眼瞎的·桑根本看不出來,隻覺得自家閨女出去,指不定在外麵受了多少苦呢,她大手一揮,直接說道:
“這得殺隻雞給她補補!”
不僅是鄭桑,過來的韓羽魏裳都紛紛點頭,表示必須得給韓盈做點好吃的補補。
已經磨練出來的廚藝大手韓羽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