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對於人才的渴求已經達到了非常極端的地步,他曾將一個羊倌提拔到了位列公的禦史大夫,這個人是卜式。
卜式是個極其老實的普通商人,他擅長養羊,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把上百隻羊養到了上千隻,一下子成了富人,當時正處於大漢匈奴對決的中後期,聽聞打仗,卜式便想捐獻一半的家產,隻不過當時漢武帝懷疑他有彆的想法,沒有接受,後來國家極度的缺錢,漢武帝就召天下人捐錢,卜式一口氣捐了20萬錢。
漢武帝一看,這人必須列為典型宣傳,於是給了他差役、封官進爵,還賞賜十頃地,卜式不要,隻想繼續養羊,漢武帝沒辦法,便讓他去上林苑放牧,卜式把羊養的極好,漢武帝問他,發現他養羊和治人是一樣的道理,便給他封了縣令,兩處縣令都做的極好,後來又去做了齊國的國相,最後被升為禦史大夫。
然後卜式就因為財政問題和漢武帝起了矛盾,被漢武帝疏遠了。
好在,卜式最後得了善終。
簡而言之,目前的確是一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時代,女性的身份可能會影響走到公這種地步,但隻要能力出眾,該得到的官職,肯定能得到!
苦?
魏裳就有點茫然了。
她完全不知道師長為什麼會這麼想,雖然她現在養管那麼多雞雛是很累,而且還有點擔心養出問題,但現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有新衣服穿,每天饅頭吃到飽不說,飯裡還有肉,隔差五還能吃上雞蛋——這比兩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裡苦了?
她有點羨慕去縣裡當吏目的女醫,不過是這些人有更高的俸祿,生活會更好而已,但這些,隻要養出來雞,師長也都會給她。
不過話說回來,拋開地位不談,女吏的差彆還不大,權不多,給的俸祿也少,但師長就不是一回事了,不管是俸祿還是權力,都遠超與她,魏裳現在還能以平常心看待,但她也不知道未來自己會不會產生變化。
師長的這些話,便是給了自己一顆定心丸。
她記著自己的前程,為自己打算著呢。
魏裳心下感動,她思索了會兒,道:
“說起來,我覺得咱們縣就算是養雞也養不了太多,牲畜不像糧食,能久存還耐吃,到時候,你肯定還得讓我再去養更有用的牛羊,說不定連馬也可以一起養,真到時候再大規模養的話,就來不及了,若是能行,咱們明後年買上幾隻,先摸索著習性,到時候擴大起來也方便。”
這便是接受走畜牧養殖這條路了。
韓盈心裡有些高興:“是得提前準備起來!”
她又和魏裳聊了聊各種動物的養殖細節,以及雞雛成年的時間,以及出現的人手不足怎麼解決,雞互相爭鬥要提前斷喙和剪羽等等,這一聊,便聊到了韓羽過來催她們吃午飯。
午飯過後,韓盈還是生出了幾分困倦,她提前給韓羽說了一聲,下午自己有課要講,然後消消食,睡半個小時,再起來去給女醫們上課。
樹下的女醫們已經早早的過來等待,知道女醫們要來上課的,村裡人也不過來打擾,如今已經入秋,萬物衰敗,也沒什麼蟲聲鳥鳴打擾,頗為寂靜,韓盈站上講台,開口說道:
“大家消息應該也很靈通,我現在也定個準話,縣裡如今已經定下了醫屬,我打算挑上名女醫去縣裡,一名為副院,兩名主治,學生暫不定下,看情況確定。”
話音剛落,女醫們便興奮起來,一個個不是眼睛發亮,便是躍躍欲試。
能夠過來給韓盈當學生的,家境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去縣裡做女醫吏對她們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可今天,我不想說女醫怎麼挑選。”
韓盈沒有繼續說挑選標準,而是話題一轉,道:“諸位雖然與我沒有師徒之名,卻已經有了師徒之實,學了這麼多,也能感覺出來,醫術並非什麼神術,我等不過是凡常人,行的也不過是凡常事,與木匠石匠等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同,不過是一技之能罷了。”
看著底下的女醫們或是讚同,或又不忿的表情,韓盈又道:“可醫者與匠人是有差彆的——有很大的差彆。”
“我等是救人,病人的性命,儘皆在我等一念之間,能力稍有不足,便是害人致死。”
女醫們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沒錯,她們身上的責任更重,雖然也是一種技能,但和匠人就不是一回事!
點出來技和匠人的區彆後,韓盈對著女醫們開始了靈魂拷問。
“醫者治病,要病人全然信任,不可隱瞞,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可惜醫家所行為技,並不神異,官宦人家因此瞧不起我等,隨意乾擾施救,又以強權要挾,我等要如何自處?”
“我等醫者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而世間有太多巫覡方士之流,擅長以口才騙人,誇口許諾某物包治百病,病人不知真假,若是以此來質疑我等實力不足,我等要如何應對?”
“醫者之間也分高下,庸者能力不足,不通病情,隨意施救,害人致死,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