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婦人甚是美貌, 倒不是她美的傾國傾城,而是和其她農婦區彆極大,皮膚白皙, 五官端正柔和,牙齒也很整齊, 這三項加起來,足夠吊打大量被生活摧殘的農婦。
畢竟繁重的勞作和風吹日曬,以及長期的營養不良下, 再好的骨相和皮相也支撐不了多久,甚至有些農婦不直麵認真觀察, 根本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在旁人的襯托下, 這婦人在郡府王宮泯然眾人的容貌, 自然能夠稱美了。
不過,無論是年齡夠大的蔡鵬,還是跟著父親見多識廣的蔡盛, 都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們更驚訝於, 這戶看起來不算特彆豪富的人家, 對兒媳也太好了。
維持這樣的美貌,可是需要真金白銀的支持啊……
蔡彭稍微衡量了一下支出, 心中便有所了悟。
既然這是醫者韓嬰的村子, 那這家有錢又不是多麼有底蘊的人家, 說不定就是韓嬰的家人了。
這麼想著, 蔡彭開口問道:“天色已晚, 我們想在貴家借住一夜,順帶想打聽打聽,名醫韓嬰, 韓醫曹是否在村?”
懂了,又是來求醫的。
聽見馬車聲而出來查看的左鄰右舍轉頭就往回走,陶鵲態度也自然起來,她笑著說道:
“她不在村裡,在縣城忙著呢,一旬半個月才回家一趟,你們要是想找她求醫,那得去縣城,我家沒有空房,你們要想住宿,可以去醫院那邊。”
說著,陶鵲走出門來:
“我給你們帶路吧,不遠,若是等不及,你們還可以先讓韓羽看看,她是韓嬰的弟子,醫術也不錯的,我們平日裡看病都找她,”
蔡彭和兒子蔡盛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拒絕,招呼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叫小寧的女孩擠在一起,拿著那個雞毛做成的玩具嘰嘰喳喳的蔡汶往醫院走。
東河村如今的產業不少,而每一項產業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更不要說手頭有錢的農人們需要蓋房,這使得東河村開始吸引大量勞工,而為了安置他們,又需要再加蓋,這使得外邑和之前零散的,隻有一二十間房屋的模樣完全不同,到處都是房子。
好在,無論是韓羽還是韓粟,都繼承了韓盈規劃建設的思維,給婁行打工的韓粟在工作的同時,也跟著偷學了不少東西,兩個人一個規劃建設,一個保障衛生,讓整個村子不至於擴建而變得混亂臟汙。
徒步行走的蔡彭很快發現了這點,沿途乾淨整潔的不像是在村落,而是某些城內官吏常走的主乾道,這讓他在心底稱奇的同時,再次感受到了此村的的富庶。
還是那句話,沒錢,沒時間,那哪有功夫搞這些?
蔡汶還在和小寧說著什麼,三五成群的女人拿著豆腐,說說笑笑的從豆腐坊出來,放眼望去,五個男人正使勁兒推著石磨轉圈,他們熱得頭上冒煙,大冬天的隻穿單衣,隨著轉動,磨出來的豆漿順著石磨往下落,看蔡彭好奇,陶鵲不僅開口解釋,還推薦他去嘗嘗,於是車上又多了三方乳白色的豆腐,跟著車輪搖搖晃晃的到了醫院。
外邑擴建到如今的地步,醫院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隻有兩間房的醫院,此時擴建的像個小村莊,有專門的門診,供病人和孕婦分開住宿的住院部,生育的產房,儲存農人用糧食付診費的倉房和儲存種植藥材的藥房,以及供那些過來種植藥材、學醫等人居住的住舍,後麵還有供車輛停靠的空地和馬廄。
此時快到飯點,病人和產婦家屬不是急匆匆端著米糧去煮飯,便是出來熬藥,他們邊扇著風,邊和身邊人聊著家常,時不時的哈哈大笑起來,這讓蔡彭覺得自己不是在醫院這種容易死人,本應該氣氛壓抑的地方,而是在集市閒逛。
“這裡可真夠熱鬨的。”跟在身後的蔡盛忍不住問道:
“是不是醫院還沒有到?”
“已經到醫院裡麵了。”陶鵲臉上帶著笑意:
“冬日天黑的快,我沒繞道從門診進來,直接從側邊的這條路過來的,你們先去住舍收拾好住上,省得一會兒天黑了得摸黑收拾。”
若是空房,從打掃,生火,鋪上被褥,再燒好熱水,怎麼都得半個多時辰才能忙完,若是再加上煮飯,的確要摸黑忙活,這很容易出事兒,蔡彭沒有明確的表示他要求醫,這一家的人看起來也沒有誰病的快要死了,那肯定是以住宿為主,陶鵲帶的路正合他們的意,就是吧——
“莫要玩笑。”蔡盛滿臉的不肯相信,他搖了搖頭,指著正在路過,裡麵傳來陣陣笑聲的小屋:
“哪有病人身患疾病,飽受折磨,家人還如此說笑的醫院?”
陶鵲側頭看了眼,隨即便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間房不是給病人住的,是村裡人拿來洗頭擦身泡腳的澡房。”
蔡盛瞬間懵了:“啊?”
怎麼還有這樣的房間?
陶鵲也不是第一次見來到的人這麼不解的表情了,她沒有覺得對方是個土包子,而是正常的講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