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侯真有把韓盈帶林邑的打算,畢竟按照韓盈所說的治療時間,他得在宛安縣呆半年之久,難聽點說,這麼長的時間,林邑縣裡縣外指不定有人認為他死在外麵了,要是有人散布傳聞,趁亂搞事,孫子不一定能撐得住。所以,按照他的預計,在宛安縣呆三個月就是極限,那後續治療肯定得有醫者在,可韓盈若是不能去……
慶侯停下了拉伸,他微微皺眉,對著陳賀說道:
“既然無事,你就多出去打聽打聽這個韓嬰,越詳細越好!”
陳賀當即應了下來。
不過,以他如此顯眼的外形和之前所乾的事情,想在宛安縣找官吏打聽點兒什麼還真不容易,陳賀想了想,順手把之前自己請客的那兩個遊俠兒叫到了身邊,從他們口中打聽起來韓盈的所作所為。
這兩個遊俠不過是縣城裡遊蕩的街溜子,知道的東西也不多,主要是縣城裡發生事情的為主,比如前兩年醫屬剛開時,瘋狂飆升,又瘋狂回落到正常水平的藥價,被韓盈一手重新救起來的高家陶坊,青藥吸引來的外縣人士,以及他們也能夠享受到的一點餘蔭——醫屬有免費試藥的事情,他們這些好鬥的遊俠若是受傷了,可以去領效果不一的紅藥止血包紮。
陳賀忽略掉他們對自己的誇讚,再剔除對曲弘這個遊俠和燕武的嫉妒,整理出來好多瑣碎的點來。
“原來燕武是韓醫曹的武仆啊,怪不得給我甩臉色。”
陳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並不喜歡燕武,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更多的還是對她女性身份的好奇,以及高超劍術的欣賞,漢時有南劍北騎的說法,也就是說南方人擅長劍術,北方人擅長騎術,這是因為北方馬多,邊疆六郡的人更是打小就能練習騎馬,但南方馬少,再加上南方氣候濕瘴,集體作戰能力差,大多數人隻能練劍術,故而劍術極高。
宛安地處北方,更靠近邊郡,劍術高的不多,能出來個女人有這麼高劍術的更少,陳賀自然見好欣喜,還不容易忘掉。隻是如今男女間雖然關係開放,沒有多少約束,但這種開放隻在性上,若是出於對劍術的愛好和對方交流,就顯得……很奇怪,尤其是他一個男人試圖以對待男人的態度和女人相處,總覺得這哪兒都不得勁兒似的。
拘泥於性彆不能與對方交手,著實是憾事啊。
陳賀心裡有些遺憾,卻又很快將注意力放到了止血藥上——這玩意兒對武將的吸引力太大,戰場上保命的東西,絕不能錯過!
“正事總能和她說上幾句吧?”
陳賀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去找燕武。
也不知道韓盈乾嘛,本來應該保護自己的武仆,不好好保護自己,天天放在外麵打擂台,還不隻是這幾天,是經常有,一兩年了,有時間就過去磨練武藝,這讓陳賀默默劃去了對方釣魚的可能,而身後跟著的兩個遊俠兒,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燕武的待遇。
明明是個武仆,可吃的卻賊好,打完就能去酒舍那邊吃飯,受傷了就有藥,粗布的衣服破了就換,更氣人的是有次打架,她袖子不小心被劍劃開,裡麵露出來的居然是絲衣——誰看了不嫉妒啊!
陳賀沒管身後的兩個遊俠,就差沒有把‘韓醫曹,你換我啊!’直接喊出來,由著他們喋喋不休的叨叨,還偶爾反問幾句。
隻不過,除了韓醫曹又用處理街上灰塵和家中穢物安排縣裡的貧苦人家外,陳賀並沒有問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城裡靠這兩個人也隻能問出這些了,陳賀邊想著還得去城外打探打探,邊走進樂場,一抬頭,便看到了剛打完的燕武,她正從擂台上往下走,陳賀定睛一看,頓時怔在原地。
這才兩天而已,她臉上的傷怎麼這麼快就結好痂了?
身為武夫兵卒,陳賀對傷恢複速度再了解不過了,它因人,因傷而異,燕武臉上那道傷,他前天詢問的時候曾經打量過兩眼,不是表層破了一層皮,稍微深一些,而且口子也長,能有個一寸的樣子,哪怕是放在他身上,兩天也就是才開始結痂,她呢,痂已經長全了,而且顏色不是鮮紅,微微有些發暗,這得是傷口恢複到五天到六天才能看到的樣子——什麼藥居然有這麼好的效果!
哪怕上次被落了麵子,麵對這麼重要的東西,陳賀還是上前詢問起來燕武。
燕武對陳賀並沒有多少反感,甚至在看到對方手上明顯是長久握劍帶來的厚繭時,便明白對方肯定也是個劍術高手,也有幾分想要嘗試與對方比鬥,以看看自己的水平的心思。
但她和韓盈一體,韓盈本來就對慶侯這一幫人不喜,偏偏對方地位偏高,打輸了,自己連帶著韓盈丟臉,打贏了,對方又容易下不來台,甚至比鬥起來收不住就有可能沒命……總之,交手就是問題,不理睬對方是最好的選擇,但昨天韓盈交代過,那態度就可以緩和一些。
她將這藥來自於醫屬的事情告訴了對方,也不多說,轉身就走了。
陳賀頓感糟心,他身後跟著那倆玩意兒呢,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藥來自於醫屬,還不是借個由頭搭話,有本事等我再多說一句話啊!
話是搭不成了,藥得多努力,陳賀鬱悶沒有持續太久,一回院裡就興奮的對慶侯一通講,重點強調了這止血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