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應對之法 盛老頭沒廢多大勁兒就扯……(1 / 2)

盛老頭沒廢多大勁兒就扯回來自己的胳膊, 他伸手撓了撓自己本就不多的頭皮,含糊不清的回到:

“大約是有的吧。”

“什麼是大約有的?”

婁行這兩天被師伯折騰的不輕,現在又聽對方提到天災這樣的大事,整個人情緒有點難以控製——這可是天災, 無論是什麼樣子的災禍, 都代表著會有活不下去而死亡的農人, 若是嚴重些, 易子而食都是會發生的事情!

而那時, 整個肉眼所見的世界都已經淪為人間煉獄。

年近半百的婁行人生中, 還沒有接觸這麼慘烈的景象,但他見過大量農人因為天災導致的糧食不足, 隻能靠挖掘野草和樹皮充饑的樣子, 那些瘦骨嶙峋和許久沒有吃夠食物, 以至於身軀浮腫肥大,即將死亡人的不同模樣混合在一起,讓婁行忍不住高聲喊道:

“天災這麼大的事情, 怎麼能隨便亂說!”

“你這小子。”

盛老頭也很生氣:“天地浩大, 人在其中不過是一介蟲渺, 我不過是隻井底之蛙,就能看到那一點天空,我上哪兒去洞悉天時之變, 確定來有什麼災禍, 出自何時, 範圍又有多大?”

婁行緊皺著眉頭, 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他專研的隻是建造,範圍從木工石匠再到房屋宮殿,乃至水利工程, 將這些學會做好,便費儘了他一生的精力,天文除了拿來看看時間,分辯方位,其它便是一無所知。

但再不知曉,他也明白盛師伯說的就是現實。

當年山陽王還在時,還養過來自長安的術士,他們頂多能夠提前幾天給一個未來有雨無雨的推測,其準確度不比扔骰子高多少,可眾人還是對他們極為驚奇,這已經是人的極限。

古往今來多少奇人異士觀測星象,可從未有人能夠準確的預知過天災,倘若有,那他不是人,是神。

“盛老,您可不能這麼嚇我啊。”

好一會兒,回過神的辛玉臉上帶著極為複雜的神色,那是一種不想相信,但是又不敢不信的擔憂,她懇求道:

“這才五月份,還沒入夏,我打算休息十來天就去濟陰郡,這要是路上真遇上了災,就算是人不出事兒,貨恐怕也保不住了,這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啊。”

“這是我想的嗎?”盛老頭肚子裡也有不少火要撒,他用眾人聽不到的聲音罵了幾句,又道:

“我就這點本事,你們愛信不信!”

在沒有前人領路的未知區域進行研究,並不是一件讓人多麼開心的事情,相反,它會折磨的人逐漸發狂。

就像,人控製一艘小船行駛在大海之上,周圍全都是海水,根本分不出前進的方向,幸運值爆棚的話,能夠得到大海的饋贈,也就是終於有了點研究結果,但更多的時候,是麵對著那些驚濤駭浪,好不容易總結出一點規律,它轉頭用另一個大浪告訴你,之前想的全都是錯的。

這和人被整個沉入海底,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到窒息沒什麼區彆,盛老頭脾氣古怪,很大程度上就是被研究不暢給逼的。

而現今對天相更為了解的,也就是盛老頭一人,態度如何尚且不論,他說有可能有天災,那還真的有可能會有,甚至——

現在這麼大的風,本來就是異常的征兆啊!

左儀辛玉和婁行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時間心裡沉重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婁叔,什麼愛信不信啊?”

正當大家沉默的時候,牆上突然冒出個頭來,安靜不說話的辛嵐抬頭望去,發現那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些的年輕少女。

“是蔡汶啊。”

婁行抬頭,看清楚是誰說話後,臉上的愁緒散去了幾分,他剛想說些什麼,腦海中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他們在這兒討論天災,除了蔡汶,還會有多少人聽到?

本地如今商人極多,一旦這樣的消息被他們知曉,就算不會發生天災,人自己也能造成極大的動亂,婁行稍微一想頭就痛的厲害。

“蔡汶,你家裡可有人在家?”

蔡汶歪了歪頭:“我大父在。”

有大人在,那就好說了,婁行立刻說道:“嗯,你請蔡醫上我家來一趟吧。”

雖然不知道婁行為什麼要叫大父,但蔡汶還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好,我這就去。”

說完,蔡汶的小腦袋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

看她離開,婁行扭頭,對著左儀辛玉說道:“此事重大,我們光在這兒說也沒什麼用處,這樣,今天我先讓人給韓盈遞個信,請她明日過來,大家一起商議,看看怎麼處理此事,如何?”

辛玉隻是行商,在此事上隻能被動接受,頂多是考慮存糧和延遲出行時間,但左儀就不一樣了,經營絲綢比瓷器更加畏懼天災,種桑養蠶和種糧相似,都是要靠天吃飯的!

更麻煩的,是她的根基就在本地,百萬家產和左商的名頭,不是印花技術給的,是宛安,是韓盈,沒有這樣的環境,她必然要被周圍人吞噬掉大半的份額才能保證生存。

利益使得左儀對天災的恐懼極為嚴重,她臉上也沒了笑意,隻能點頭應道:“也好。”

左儀打定明天必來的主意,而婁行則是先和蔡彭講了前因後果,請他約束好蔡汶和家中仆人,而除了這家左鄰,右舍是墨家子弟和兩個雇工,吩咐過後,他們也不會向外多說什麼。

婁行也清楚韓盈現在的事務有多少,盛師伯也隻是發現天相有變,到底有沒有天災他自己都不敢確定,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急吼吼的讓韓盈放下今天需要辦的事情,過來它,所以最後讓仆人帶了口信去,沒提天災,隻說盛師伯研究上出來些許問題,請她務必過來一趟。

就是這麼一說,無疑是削減了事情的嚴重性,範石傍晚收到了消息,在知道韓盈留宿在許昭處時,便沒有去通報,而是在第二天韓盈為尚傅侍奉湯藥的時候才過來提。

尚傅年少家貧,吃的不好,再加上為了求學也是吃了不少苦,身體底子極差,成年後好不容易養了幾年,一朝家破人亡,精神打擊和自我折磨把身體折騰的夠嗆,現在人過半百,嚴重下降的身體機能就像是個引子,將之前虧空留下的暗雷全部給引爆。

稍微換個季,感冒伴隨著過往就有的腰疼腿疼,咳嗽,食欲不振渾身乏力一起來,直接讓尚傅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

麵對人體自然的衰老,韓盈加上醫屬的女醫一起,都沒有多好的辦法,隻能用溫藥和食補的方式慢慢調養,這種情況下,尚傅也沒多少心力繼續處理政事,便大部分都交給了韓盈處理。

不管出於情感,還是現實利益的考量,韓盈都是非常希望尚傅能好起來,再多活個十幾年幾十年的,哪怕再忙,她都要隔兩三天抽出時間問問尚傅的飲食,再過來看他喝藥號脈,問問身體狀況是否轉好後,再去處理事務。

這廢不了多大的力氣,畢竟抓藥和最耽誤時間的熬藥環節都是旁人做的,她又住在縣衙內不去彆的地方,也就是多走兩步再廢廢口舌而已,比處理政事輕鬆多了。

在旁人眼裡,韓盈的行為完全可以拿出去吹一波孝道,不過她已經不需要這份名聲來添光增彩,也就是親近之人知道她會這麼做而已。

聽範石說完,這些時日身體轉好,精神不錯的尚傅稍微沉思片刻,問道:

“我記得你請盛回觀星象重新修時曆來著?”

“對,現在的顓頊曆用起來太亂了,”回答的韓盈臉上有些無奈。

她從穿越之後,日子過的就很糊塗,除了能分清楚春秋冬夏,月份上其實都是估量著來的,縣裡同樣如此,直到尚傅去郡裡要來一份顓頊曆,這才能夠大致確定年月日。

至於為什麼是大致,原因顓頊曆已經用了上百年,而地球公轉每四年就要多一天,這個時間郡裡一直沒有人校準調整(也有可能調整的時候出了問題)總之,真實使用的時候和四分日期根本對不上。

平時這樣的情況還沒問題,但是農業生產用它和賭沒啥區彆,時間不敢拿來確定,用溫度判斷吧,還有倒春寒這種神奇東西的存在,隻能說,宛安這些年農業生產沒出問題,經驗隻能占了三成,剩下的七成,全都是都是運氣。

這兩年有名氣之後,韓盈便立刻尋找這方麵的大佬來重修時曆,盛回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尚傅也明白時曆對農業生產的重要性,他擺了擺手:“我這兒有這麼多人,多你一個也沒什麼用,倒是你忙的很,現在有空閒,那就趕緊去趟吧,省得過會兒又忙起來去不了了。”

“那行,師父你好好休養,我先去看看盛伯。”

韓盈也不客套,應下來之後,便騎馬趕去了盛老頭在的房舍。

她原本以為盛老頭是在研究上有了重大突破,又或者遇到了什麼數學上的計算困難,結果沒想到一過去,院子裡端坐著左儀辛玉蔡彭這些不相乾的人士,還被盛老頭用晦澀難懂的語句解釋了他這些時日發覺的天相異常變化,以及最後給出的總結——恐有天災。

韓盈沒來得及看其她人嚴肅沉重的表情,而是先花了一些時間整理分析盛老頭說的話。

沒辦法,漢代不是現代,對天文的基礎認知極為統一,除了基礎的星名大家認可,剩下的全看老師怎麼教,自己又研究出了什麼,描述起來的內容跟加密通話似的,外人聽根本聽不懂,也就是韓盈有現代的天文知識和書能複習一下,將盛老講得內容對照起來。

分析完之後,韓盈便發現了問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