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又是騙婚 趕路是個苦差事,一開始……(2 / 2)

“此事有些不公道,可話說回來,如今娶妻聘禮耗費極大,那嚴家收的聘禮可比嫁妝多兩、三倍呢,嚴家女兒回了家,要將婚事作廢,不還聘禮,還想要回嫁妝,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聽完老吏的講訴,韓盈麵色未變,心中則是生出了反感。

穿越早些年的時候,她還沒有改變外界的能力,同時對外界知道的不多,隻能接受整個環境下,由家長完全控製的婚姻,並安慰自己說在生存麵前,這樣的方式的確是比較合理的。

但隨著在漢代生活久了,韓盈便越發能夠看透,在各種吉祥的,美好的‘媒妁’與‘納聘’禮儀包裝的聘娶婚下,其本質不過是一場買賣交易。

最直觀的體現,便是男性的父母需要支出極為高昂的聘禮,平民間低則幾千高則兩三萬,皇室關於皇後的聘禮更是要黃金二萬斤,也就是兩億錢,國家一年二十分之一的財政收入,更不要說整場婚禮的消耗。

如此風俗能夠持續至今,自然是因為對於婚姻中的男方家庭來講,娶進來的妻子已經是成年的勞動力(漢代成年)既參與農業生產,又能承擔家務勞動,還能繁衍子嗣,並不算虧。

而高昂的聘禮,也彌補了女方家庭養育女兒的損失,使得兩方能夠達到相對平衡。

聘娶婚本質既然是買賣,再加上其中涉及的金額如此之高,彆說媒人會在其中大撈特撈好處,發起這樁生意的男女雙方父母,也會不遺餘力的讓自己獲利最大化,男方父母各種偷奸耍滑,女方父母一女許數家,在許嫁人家之後又加價許給他人的,皆不在少數。

而在這樣的買賣中,承擔風險最大,剝削最多的,便是被交易的女子。

可惜的是,知道這點,韓盈也很難改變這樣的現狀。

女性在父權製過程中,逐漸淪為剝削最底層,很大原因便是女性整體遜於男性整體的力量,手有利器,才能殺心自起,可惜女子沒有這樣的暴力,而它還不是一個家庭中傾斜給男性那點糧食,平均分給女性就能夠改變的。

韓盈能長的高於鄉間的男性,是靠日日不斷的蛋白質強堆出來,但它仍敵不過基因的強大,激素控製著女性的身體去囤積脂肪好用來孕育胎兒,而男人不負責需要孕育,吃進去的食物優先轉化為肌肉,這使得範石隻是蹭邊角料,個頭還是衝到了和她差不多的高度,肌肉更是比她還多上些許,更不要說最直觀的現代的奧運比賽男女的數據,差距大的簡直讓人心涼。

個體缺失暴力、年幼、妊娠三層弱勢下來,以人持強淩弱的本性,當然要可勁兒的欺負女人,而女人若是沒有旁人出頭,自己又沒有足夠的能力,那除了忍耐,沒有彆的好法子,因為不忍的結果,會死。

依靠個體暴力的時代,很難講究什麼公平,好在人是智慧動物,能夠使用工具,等女人手中槍射出槍也能夠輕鬆殺死人的時候,和平總會到來,至於現在,韓盈想試試能不能用這個案例來做些改變。

畢竟,隻要能改變一點法律,她便能救助更多相同境遇的女子。

對著麵前的老吏,韓盈繼續問道:“這樣的騙局,為何沒有告官,而是在這兒互相毆打?”

“他們兩家縣裡又沒有什麼人,告官豈不是上趕著給縣裡送錢?”

老吏連忙搖了搖頭:“打架頂多是受點傷,進了縣衙,那可是萬錢起步,上不封頂了啊!”

韓盈看了眼馮康,後者輕咳了下掩飾尷尬,什麼都沒說,見對方不言語,她便直接開口道:

“婚姻乃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的人倫大事,判案不是我之所長,不過此等騙婚的情況,我遇到的次數實在是不少,我想將此事立案,寫出卷宗帶去長安,特使若不介意,今天就地休息一天,等我將此案記下來,如何?”

正常情況下來說,就沒有這麼急著回長安謝恩的,不過馮康手中的密旨讓他知道此事沒那麼簡單,所以才沒什麼怨言,如今韓盈主動提休息一天再趕路,那他當然不會反駁。

“最多不過兩日就能到達長安,昌亭侯若是願意,那休息便是。”

老吏被馮康的一句昌亭侯驚得直接瞪大了眼睛,動都不會動了,韓盈沒理會他,喚來燕武拿著印綬往縣裡跑了一趟,成功讓縣令帶著獄掾等一眾吏目跑過來,快速將此案從頭到尾給理清楚,整體上和老吏說的一樣,並沒有其它不同,隻是證人證言和證物更加齊全,至於怎麼判——

滿頭大汗的縣令表示他不會,還請韓盈裁決。

韓盈當然不會裁決,她隻將這些收了下來,而後表示不日就會回來,不要對這兩家做什麼,其次,多注意嚴家女有沒有懷孕。

縣令滿眼茫然,完全不知道韓盈想要乾嘛,隻能誠惶誠恐的將韓盈送走,而後和嚴家、任家兩家人互相麵麵相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韓盈沒工夫管他們的癡呆,第二日便正常啟行,進入長安之後,馮康回去述職,而她本想給桑弘羊遞拜貼拜見,沒想到對方估量著時間,早就派人在那兒等著,一見韓盈到了,便將她邀請至府中。

下午,韓盈便見到了從宮中急忙回來的桑弘羊。

這效率,也是夠快的。

兩人如今的關係,也不需要講什麼禮節,互相說了感謝和恭喜之後,韓盈直接了當的將準備售賣的刺繡拿出來,表示希望可以由對方專營代售,並可以在其中收三成的利。

利不是利潤,是指直接在銷售價格上拿走三成,比分利潤拿的更多,而這種行為,說白了就是兩個字。

送錢,送大錢。

現代商業經營還有各種回扣呢,她能有這個亭侯之位除了靠自己的本事,更重要的還是桑弘羊這些年不斷在漢武帝麵前推銷她,此等大恩不回報,那兩人關係也就走到頭了。

隻是單回報錢吧,韓盈還真沒那麼多,宛安縣吏的錢她隻是象征性的收了些,也就是一萬多錢,還不夠兩個金餅,拿來送也太磕磣人了,未來漢武帝賣等同於二十爵中,第八檔等級的武功爵還要三十一萬錢呢,更不要說亭侯這樣壓根無價無市的存在,就算最後定奪的是漢武帝,論起來她也得送個百斤金子。

不過,這些錢她真沒有,但就像她打算利用田蚡的理由相同,送價值不能恒定的刺繡就不一樣了,瓷器都那麼離譜,誰知道刺繡不能呢,用個一兩年,彆說一百金,翻個倍都能賺到,比一次性送金子更多,也能將兩個人關係綁在同條船上。

而除了這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長安這種權貴橫行的地方,她經營這麼暴利的生意也危險,還是由桑弘羊來合適,畢竟,他背後可是漢武帝啊。

很快看出韓盈這些心思的桑弘羊冷哼一聲:

“你當真是好算計,連我都利用上了!”

這麼多年,韓盈的臉皮早就修煉厚了,被桑弘羊指出來算計她臉上的笑容也沒有變化——說一句算什麼,他沒拒絕啊!

“我窮,手頭本來就沒錢,黃河一決堤生意全都停了,這日子是真要過不下去了,你就再多幫幫我吧。”

“嘖。”

在韓盈的勸說下,桑弘羊‘勉為其難’的同意道:“行吧。”

有權勢的情況下,想將足夠珍稀的東西賣出天價是極為容易的事情,桑弘羊心裡不由自主的盤算起來要怎麼營銷、炒作,以及得給漢武帝多少孝敬,最後自己能落得多少,邊想,他邊說道:

“刺繡之事不急,倒是你到長安之事,陛下已經知曉,他命你今天好好修整,明日進宮。”

聞言,韓盈一怔。

這也太快太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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