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一次大軍耗費極大,他總不能空手而歸,判斷了一下局勢,衛青便決定主動出塞襲擊後方空虛的匈奴本營。
隻是這樣一來,速度就不能太慢,跟不上的三千騎兵隻能做墊後使用,和副官約定彙合方位和之後,衛青便率人前去偷襲,他倒是成了,可回來彙合的時候卻出了岔子——約定地點沒人,花了兩天才把人等到,因為分兵耽誤了時間,返回途中便與一股同樣返回的匈奴部隊撞上。
幸好,對方人數也在萬人上下,而且衛青這方發現的更早,提前布局迎敵,這才打出了一換二的戰損比。
雖說這件事情有不少運氣的成分,但返回的衛青還是請皇帝最好把戰馬儘量規範一下,這要求其實很難做到,畢竟漢武帝看衛青贏了後躍躍欲試的想進行一次反擊,中間的準備時間可能不足半年,這誰能訓出數萬匹標準一致的馬來?
沒想到,魏裳還真的有辦法。
方法也不複雜,確定衛青需要的馬匹數量後,先按照標準就近從馬苑篩選出一批合格的,不足的缺口,再去訓練那些僅次標準一點的馬匹,不管是增加喂食還是增加訓練,總之,這次隨軍出征的戰馬,沒有再出現上次的拉胯情況。
不過,魏裳能這樣做,也是基於如今戰馬儲備豐富,衛青需求量還沒有那麼大的緣故,日後率軍十萬出征的時候,就真的沒辦法繼續這麼做了。
這是以後的事情,魏裳不知曉未來,自然更關注現在,聽衛青這麼說,她舒了口氣,隨即又有些遺憾的道:
“能幫上將軍是卑職之責,隻是兩次迎敵下來,這些戰馬瘦的厲害,也不知道是攜帶了疫病,還是奔襲過重,前些日子有兩百多匹馬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病狀,為了防止擴散,我暫時將其分群,撒上石灰,派畜醫醫治,又命馬倌時刻注意,這才將其控製下來。”
能夠擴展的疫病,對規模化養殖的六畜來說,往往比對人的殺傷力還要強,因為人感知到病痛會第一時間說出來,並做出種種反應,但六畜不行,它們的反應偏弱,同時又沒辦法與人交流,大多數人發現它們病了的時候,病情已經到達了中後期,治療麻煩不說,還不知道在潛伏期和初期的時候已經傳播給了多少牲畜!
衛青很清楚這件事有多麼恐怖,剛開始聽的時候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直到魏裳表示沒有繼續擴展,這才舒緩下來,他認真問道:
“那些得病的馬現在如何了?”
“照顧得當,都沒有死亡,一部分患病較輕的已經恢複,再觀察些日子便可放回,不過。”說到這兒,魏裳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道:
“將軍這次征調戰馬不止流馬苑一處,如今送還,流馬苑出事,其它馬苑保不齊也會如此,彆的馬苑情況如何我也不知,若是出事沒處理好,此刻疫馬數量必然極為駭人,而各地儲備的藥材……怕是不夠應對的。”
這問題要真的出現,那可真不是件小事!
衛青眉頭緊皺,藥物缺失一直是個大問題,不隻是馬,還有人,越缺,他便越想當初梁譙兩郡的時候,雖說前線戰場能夠享受的醫療還是很少,但隻要人停下,後勤跟上,那能搶救回來的傷員便會有極好的照顧,基本上都能活下來。
龍城和這次出征中,受傷過重,無法繼續騎馬,隻能丟下令其自生自滅的士卒麵孔再次浮現,衛青手指克製不住的微微顫抖,他知道,如果有山陽郡女醫醫治,其中有不少還是能活下來的,偏偏,他沒有。
慈不掌兵啊……
沉默良久,衛青問道:“你是韓禦史的徒弟,對此可有什麼解決之法?”
“我主攻的是畜養,並不精通此事。”魏裳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且,如此大批量的藥材供應,最好還是如流馬苑這般專門命人選址大量種植,既能保證所需數量,還能確保品控,隻是此事並不易做,得需要懂的人來,不然,種出來的藥材和雜草沒什麼兩樣。”
“嗯……”
衛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事情,他是沒辦法解決的,不過解決不了也沒關係,找能解決的人反應唄!
看看天色還夠,原本還打算今天留下,明日再去流馬苑看看的衛青也不再停留,叫上親衛一路急行,終於在宵禁之前趕回了長安,稍微在家清洗一番,第二日便進了宮。
衛青對自己兩次取勝一直極為謙虛,不是說運氣使然,就是陛下配給的兵馬優良,倒還真有些許傻子信了這話,給劉徹上奏書說他上他也行,而這些內容嘛——
劉徹掃兩眼就扔一邊了。
笑死,他又不是今天才開始對匈奴動兵,自從被立為太子開始,他就有意識關注老將,培育新人,不說極為出色吧,好歹也得有個對陣匈奴有所斬獲,或者有不錯的率領騎兵經驗吧?可劉徹挑來挑去,就是沒找到幾個能入眼的,而這兩年新將舊將一起上,能有可圈可點戰功的,也就衛青一人,不將重擔交給他才是傻子!
也因為此,劉徹對衛青極為重視,而相較於那些不正衣冠不能見的臣子,自家人的衛青見麵便可以隨便許多,完全不用將那些繁文縟節,隻要不是商議朝政或者在後宮之類,直接來就是。
當然,衛青平日裡並沒有使用這份特權,隻是這次情況有些緊些,便提前在對方批閱奏書的時候求見。
“藥材與醫吏不足啊……”
將衛青請求聽完,劉徹微微眯了眯眼,而後將視線放到了安幾上,那上方正擺著他看了大半的紙張,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深思什麼,好一會兒才道:
“此事非一朝一夕之事,朕記下了,你先繼續練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