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顧侍禦史 隻要基數夠大,那其中肯……(2 / 2)

“你說的將作大匠那是二千石的大官,我一個六百石的小吏,哪敢指使他?這韓…尚院的事情水太深,我又在宮內,真的是插不上什麼手,最近幾月我事務多的厲害,頭疼,你就讓我歇息片刻,行嗎?”

好好說話才是正常溝通的前提,錢纓那滿腹的怒火和委屈咻的消失了大半,她看著丈夫花白的發須,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她道:

“我就是…擔心遲兒,他見不得人,沒法子娶妻,等你我都走了,可要怎麼辦才好?”

提及當年被犧牲的長子,顧侍禦史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握了握拳:

“顧木能養著他,女兒也能時常回來照看,我安排的夠妥當,你不用擔心。”

顧木是顧侍禦史的侄兒,因為長子見不得人,沒辦法出仕,顧侍禦史的政治資源多分在了他身上,幾乎是當半個兒子教導,無論是情感血緣還是等價交換,顧木都得照顧好顧遲這個哥哥,但錢纓總是難以相信他能做到這點。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錢纓很難去說服自己的丈夫,但她還是固執的說道:

“這不妥當,真的,這不妥當。”

哪裡有完全妥當的事情呢?

一個不能見外人的人,就算是四肢俱全,精通文章,仍舊和廢人差不了多少,而一個需要依靠他人的廢人,靠的就隻有良心了。

心裡清楚這點的顧侍禦史長歎一聲:“沒辦法,誰讓遲兒見不到人呢。”

聞言,錢纓不由得流出了濁淚。

那年遇災,一家子逃難時遇上了流匪,那流匪追的太急,丈夫為了讓家裡人活下去,打算讓仆人帶著一部分糧產引開他們,可這是要命的事情,那些仆人怎麼願意做?而且,匪徒也不傻,就算是仆人換上衣裳,也很難騙過他們。

為了讓仆人放心、流匪相信,丈夫將六歲大的遲兒交到了仆人手中,說是分開逃命,可給他們指的路卻是條絕路。

後來,丈夫到了縣裡,從縣令手中求了兵去救人,錢纓沒想到,遲兒居然還能救回來,可他也就此落了個毛病,不能見男人,尤其是有胡須的男人,小時見了,能活生生哭暈過去,大了,不會哭,可還是會手腳僵直,說不出話來,若是胡須濃密者,還會克製不住的想要嘔吐。

錢纓知道,他這是經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才會如此,可如今到了年齡的男人,皆以蓄須為美,不能見,那和瞎了有什麼區彆!

而沒有兄弟撐腰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些年省吃儉用,給女兒積攢了一大筆嫁妝的錢纓,仍舊是不放心兩個孩子,她咬了咬牙,問道:

“如今女人也能當官吏,你把琬兒婚事退了,提攜她做女吏,不比顧木好的多嗎?”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這女吏長久不了。”顧侍禦史頭更疼了:

“你真當我們男人是好相與的?多少年了都沒讓女人出頭,怎麼可能一時的功夫,不知爭了多少年呐,如今就這麼一小撮女吏,各個都是塊肥肉!哪怕是韓尚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呢,這群狼環伺的,她一撐不住,剩下的都得出事,哪有嫁人安穩!”

丈夫說的如此真誠,錢纓根本分不出真假,她茫然的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怎麼就,怎麼就這麼難啊!

顧侍禦史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寧,就是這份安寧更讓人難受了,頭發烤乾,哪怕外麵太陽才剛剛西斜,他也毫不猶豫的上了床榻,倒頭就睡。

顧家後院。

坐在哥哥顧遲麵前,顧琬極為堅定的說道:

“這個遊俠我查過了,三代無殘疾,體貌端正,不嗜酒,身體極為康健,隻要能得手,我最快半個月內就能懷上孕。”

即便顧琬態度如此堅決,甚至連人選都已經準備好,但顧遲還是忍不住勸道:

“琬兒,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有孕,你不隻是沒有回頭路可走,還要背負不貞的罵名,這和那些喪夫娶婿的女吏不同,真要是有人抓住此點針對於你,出仕可就難了。”

“出仕太遠了,我連從父親手下活下來的把握都沒有。”

顧琬一句話將顧遲堵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可她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如此瘋狂,絲毫不在意後果,而是盯著哥哥的眼睛,問道:

“可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選擇帶來的結果,哥,你會幫我的吧?”

顧遲沉默。

那年遭遇流匪,心裡出了問題的,其實不止他一個,看到他如何被放棄的顧琬,同樣有了心病。

她無法接受自己被置於彆人選擇的境地。

本來這個毛病還沒有多嚴重,偏偏從小到大,父母對她多是直接安排,從不詢問她的意見,而顧琬又無法反抗,情況便越發嚴重,嚴重到……用自殘來確定她還有選擇的權力。

對妹妹很了解的顧遲清楚,就算他阻攔了這次,那她還會尋找彆的機會,到那時,她要用什麼辦法可就不好說了。

向外尋求生機雖然艱難,可總比向內最終迎來自我毀滅好得多,清楚這點的顧遲長長的歎了口氣,應道:

“我會幫你的。”

用睡覺來逃避現實的顧侍禦史,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正計劃著怎麼破壞掉這場婚約,隻感覺一覺醒來,總算是輕鬆了幾分,就算是回到宮中,繼續在微妙的氣氛中辦公,也沒有像往常那般如坐針氈。

他輕鬆,可彆的的同僚就不輕鬆了。

看著竹簡,秦侍禦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麼又來一個訟告女醫行巫蠱之術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