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潛在惡意 比邱臨小四歲的鄒樂,隻……(2 / 2)

實話說,這時候的張湯在心裡罵人的,聞人甫沒將這事兒捅到皇帝麵前,他還能在中間給韓盈大司農牽個線,將此事遮掩過去,可現在皇帝已經知道,那直接沒了隱瞞的可能,畢竟——

他是迎合皇帝的酷吏,他不需要,也不應該和其他重臣交好,就算是得罪人,那也是他的分內之事,畢竟,一條指誰咬誰的狗,若是聽不主人的話開始給自己想退路,那這條狗也就沒用了。

清楚自己權勢從何而來的張湯,給秦右平做了個‘查’的口型。

雖然這事兒很不道德,但沒想到這裡麵還有外人,外人還是大司農府,而且是升職引起爭鬥的韓盈,此刻心裡是真的高興,沒彆的,一個人得罪大司農肯定更容易針對,但兩個人得罪,那他要是想做什麼,肯定會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實力同時扳倒兩個人,那被攻擊的可能性就小了一些,她倒是不畏懼攻訐,可能少一點還是少一點好嘛。

當然,韓盈開心,大司農心情就不好了,他陰沉著臉看著被帶來的紀應,恨不得當場將他的職位撤了再扔進監獄裡麵。

紀應原本還在司農府中,他隻是個小吏,消息不夠靈通,但邱臨回家的理由是服喪,這就讓他心裡咯噔一下,隻覺著事情不妙起來,接下來幾天的風平浪靜讓他逐漸緩過來,還以為此事就這樣過去,而農令之職就要落到他手裡的時候,延尉府的獄卒突然過來,把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帶走了!

就像是女醫經不起牽扯狀告彈劾之類的汙點一樣,被帶走的紀應當即明白,自己和農令之職要失之交臂不說,就連現在的職位說不定都要保不住了,可此事還不是最嚴重的,因為路上獄卒說現在的罪狀,是‘□□’。

紀應哪敢認下這樣的罪名,慘白著臉到了行獄,立馬交代:

“長官,我並未□□,那錢隻是讓邱鯉夜中推開窗戶,讓那邱老翁風寒,邱臨回家侍疾,錯過農令職位而已,我隻給了八金,這點錢,哪能讓一個兒子殺了自己父親?”

八金,價值八萬錢,最少能買八百石的糧食,是邱臨不吃不喝,四年多才能存下來的工資,而在人市上,甚至能買七八個正直壯年的奴隸,價值不可謂不高,對於一些人來說,已經足夠他殺掉自己的親人,但對於家境尚可的邱鯉來說,的確還不夠。

想要他殺人,那得五十金起步,若是自己的父親,更得加錢。

從這兩日的接觸和鄰居的來看,這鄒樂不是毒婦,邱鯉也不是喪儘天良的惡人,通過中人和紀應的證詞,秦右平心中大致有了推論,他看著邱鯉,喝問:

“邱鯉,證人證言和物證都在,你若還不交代,我可是要動刑了!”

“我招,我招!”

邱鯉被摁在地上跪著,他麵色灰白,哆哆嗦嗦的回答著整件事情的經過。

自幾年前因賭鬥雞惹上了事兒,家裡各種變賣家產借錢好不容易賠錢消災後,邱鯉就和那些狐朋狗友斷了聯係,隻是前半個月,突然又有人來找他吃酒,哪怕知道這肯定不是簡單的酒席,邱鯉還是沒忍住大魚大肉和好酒的誘惑去了,到了場,他才知道酒席是為了什麼。

邱鯉和邱臨雖然同父同母,可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尤其是邱老翁數十年如一日的偏愛邱鯉,以至於邱臨對他很看不慣,而且邱臨固執認死理,根本不會為家裡謀好處,即便是當上農令,對邱鯉也沒有多少好處,畢竟,邱臨又不會給他謀個職位,而且他三個孩子最大的也要娶妻,正是缺錢的時候,而以邱老翁的年紀,誰知道他還能再活多久?等他一死,邱鯉差不多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現實的考量,以及紀應真金白銀的誘惑下,邱鯉便下定決心乾,隻是他沒想到,大嫂照顧的太好,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推開門窗,又或者是掀了被子,讓邱老翁凍感冒,正當他找著機會呢,以前狐朋狗友來找他的事情就被邱老翁知道了。

生氣的邱老翁不由得大罵了他一頓,雖然給他留了臉麵,沒有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但還是讓邱鯉心中怨恨,一夜都沒有睡著,天蒙蒙亮後,索性也不睡了,直接起床。

他起來後發現,今日大嫂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早起出現在院落裡,心神一動間,便已經進了父親的屋裡,他原本是想推開窗戶,可老人覺淺,一有響動,立刻睜開了眼睛,一看是邱鯉,便懷疑他是不是想要自己屋裡來偷錢,便開口質問。

邱鯉心虛,不免慌張起來,忍不住開口讓父親閉嘴,可這更激怒了邱老翁,他開始拔高聲音,想要叫人進來,邱鯉一急之下,跑到了土榻前,想要去捂他的嘴,邱老翁這才察覺到不妙,伸手想要推開對方,兩人糾纏間,邱鯉摸到了軟枕,捂在了邱老翁的頭上。

等父親已經不動後,邱鯉這才發覺自己殺了父親,他將枕頭丟在地上,慌裡慌張的往外跑,跑了一半後又覺著不行,返回來卻看到門開著,大嫂已經進父親屋內,瞬間心涼了半截。

他哪敢讓自己弑父的消息暴露出去?趕緊咬牙衝進了屋內,抬頭一看,鄒樂臉上的慌張比他還多,而且還沒有出去喊人的動作,轉念間便有了歪腦筋。

一番恐嚇再加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邱鯉說服了鄒樂將此事偽裝成父親吐血而死,他還偷了隻雞來,割破了雞的脖子,將血滴了一地,而後麵的事,就是眾人所知道的了。

為了給自己脫罪,邱鯉的話中有不少傾向於自己的內容,在將經過講完後,他反複辯解著自己是失手,並不想殺了父親,但聽完的眾人很輕易的就識破了他的伎倆,臉上紛紛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人性之惡,有時並不在表麵的打罵和傷害,而是其險惡的用心,韓盈哪怕是在現代,也聽說過一些對待衰老父母的陰損招數。

比如家裡有兩層樓,腿腳不便的老人應該是住在一樓,孝子賢孫偏不,非要老人住在二樓,果然沒多久老人就從樓上摔下來,不治身亡了。還有的,是故意將自家的幾節台階用那種特滑的瓷板覆蓋,老人腿腳不便,上這種台階,很容易滑倒,又經不起摔,基本上,一下就能將人送走。

而在如今,連成人都不一定經得起感冒,讓一個患有胃病,飲食本來就不好的老人風寒,很難說不會要了他的命,隻不過是手段更佳溫和一點,不是直接動手而已。

從這個角度來說,在這幾個罪人之中,看似不怎麼有害的紀應,本質上也是一個極惡的人。

而邱鯉,也是在暗中有殺父動機的。

畢竟,這八金錢恐怕隻是定金,後麵還得有,而這麼一大筆錢怎麼拿出來花是個問題,在家裡會暴露,放中人這兒,這中人也是個賭徒,邱鯉怎麼會放心?可放在自家裡不能花,豈不是更加難受?說不定,他正打著父親死後分家,拿著所有的錢,去彆處逍遙快活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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