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都死了呢 真相大白,秦右平卻沒有……(2 / 2)

這些人還在感慨他罪不至死,說什麼孝子,當真是可笑至極。

韓盈看不慣,可人終究是已經死了,而且在世人眼中,他是超額償還了代價,那她最好不要多說,當然,還可以做點事情,爭取利益最大化。

醫生嘛,總是要講個仁心的。

反正有能耐的都死了,給鄒樂這個普通婦人爭取個好點的待遇,也是很不錯的善舉嘛。

這麼想著,韓盈臉上也多了幾分同情,她做出副遲疑的表情,又等了會兒,方才開口:

“此事非邱臨之過,一片孝心,奈何遇上邱鯉這等惡子,唉,人已去,無可複生,這留下的稚子又有何辜?我聽說最小的才六歲,就要承喪父之痛,日後也無人教養,這……”

邱臨的無辜和自殺,很好的引發了眾人的同情,這個時代,沒有父親養育的孩子,運氣好是為奴為仆,運氣不好,就是等死,一個孝子的孩子,怎麼能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大司農不知邱臨的家境如何,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可以借助此事,給司農府已經烏黑的形象洗白一份,他沉吟片刻,道:

“正是如此,這邱臨可還有大些的子嗣?若是到了年紀,可來司農府中一試八體書錄,若是能過,那便繼續任父親之職吧。”

“邱臨長子今年不過十六,還未到為吏的年歲。”

說是要試,可邱臨的子嗣隻要不是廢的太離譜,那基本上是可以過的,可惜秦右平知曉邱臨的家境,回答過後,麵上不由得多了些遺憾:

“隻有他一人,也難以撫育底下的弟妹啊。”

“我覺著,此罪在邱鯉一人。”

聽懂秦右平潛台詞,韓盈繼續做起來捧哏遞台階:

“鄒樂不過是後宅婦人,哪裡能敵得過邱鯉的鬼魅心腸?如今邱臨已去,總不能再讓稚子失母,張延尉,念在邱臨和稚子的份上,寬恕她些吧。”

法理的本質,除了維護統治階層的利益外,還有一點,是更好的穩固社會秩序,這裡麵涉及的範圍極多,不過其中有個小的主攻範圍,便是維持家庭的運轉,古今一些法律思維一脈相承,後世都會有在需要照顧孩子的情況下,對母親父親的犯罪進行輕判,也是如今就有的‘傳統’。

尤其是此刻又有韓盈這個‘苦主’主動請求,張湯自然鬆口,他沉思片刻,道:

“就罰她在每月一旬在閭裡舂米,舂三年以儆效尤,再者,邱老翁之死乃□□之故,這八金便與他家賠償,聊以度日,如何?”

這是確確實實的善舉了。

八金,就邱家剩下的這點人數,吃穿個五年都不成問題,而相較於很大可能致死(當場被打死,或者是後期因傷口麵積太大感染而死),甚至就算是活下來也有可能殘廢的鞭笞,每月隻罰十天的舂米頂多隻是累點兒,更何況還是在閭裡,也就是自己的家周圍,連路上的時間也給省了不說,鄉裡鄉親的,哪會像外麵的婿吏那樣,拿鞭子逼著人一刻不停,動作稍有遲疑就抽上來,半點喘息空隙都不會給呢。

邱臨的孝名,再加上大司農親口許諾邱臨的長子,可以去司農府試吏,這麼一層可以東山再起的未來,量旁人也不敢欺辱這家孤兒寡母。

韓盈微微笑道:“但憑張廷尉判罰。”

還抱著丈夫屍體哭泣的鄒樂,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止住了哭聲,她不敢抬頭,嘴唇卻不停的上下碰著,低聲呢喃,如果湊近,能夠清晰的聽見四個字。

好人。

謝謝。

即便是相處了十幾年的夫妻,鄒樂對邱臨仍舊沒有多大的感情,五日不得一見,孝道外包下,兩個人不過是上下級的關係,或者說,偶爾在一張床上睡覺的陌生人,而邱臨對她的行徑算不上多好,會安撫,可遇到生氣事情時,也不介意來上幾拳。

尤其是最近幾年,需要她照顧摸邱老翁對邱臨的態度越來越好,而多年以來終於得到父愛的他更加上心,鄒樂稍有不對,便是言語指責,若是哪裡做的不行,可就要挨打了。

不然,鄒樂何至於如此害怕邱臨會質問父親的死因?以至於被邱鯉說動?

剛才那麼撕心裂肺的痛哭,與其說是哭他,倒不如說是在哭自己未來慘淡的命運,而現在又有了活路,眼淚自然便開始停止,好在她也明白世道對婦人的要求,沒露出什麼喜色,隻是低垂著頭,抱緊了丈夫屍體。

真好啊,你們三個都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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