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3 章 局勢危急(1 / 2)

曹舒的性命暫時不用太憂心,倒是汲廉還被恐懼充斥著內心。

時間太短、變故太多,現在他被困在這裡,連吩咐人做些準備都做不到,隻能看江應的反應。

其實,隻要主家不太苛責,大多數奴仆都是與主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江應這樣為主家處理陰私的心腹,更是能享受巨大的好處,過往汲廉不僅沒有虧待他,還賜予他賞金和美人為妻,在汲家,江應的日子不比外麵的中小官吏差,而他本人也極為伶俐,隻要汲廉帶著人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他肯定清楚,自己認下殺人是最好的選擇。

而有人頂罪,將此事定在後宅紛爭上,那真相便可以隱瞞掉,汲廉也會恢複安全,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麻煩的是,杜延是能在延尉署做官的治獄史,斷案那是基本能力,沒點本領是勝任不了的,果然來了之後大家夥就見識到了此人在審問上的本事,要不是大家當機立斷,直接弄死了那人,誰知道他能再扒出什麼東西?而現在他去審問自家,這點時間,江應如何編出能騙過對方的口供?若是騙不過,被他死揪著不放,那就捂不下去了啊!

審案久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汲廉的惶恐不安,杜延心中冷笑,若非他遇上宋琳,又被陳侍中提前指點過,一點兒都不會給他留手,現倒好,還得邊找證據,邊想著如何放水又放的對方看不出來,當真是誰遇上誰煩心。

一行人心思各異的去了汲家,汲廉快速的叫來了管家將此事說開,讓他趕緊帶著府吏去抓人,明著是抓,實際上卻是要管家通風報信,想要阻攔卻來不及的杜延黑著臉,隻能看抓來的江應一口咬定,這就是如君指使的。

不過,江應隻說,如君是要他抓人將曹肥等人綁起來打一頓丟出去,他還奇怪為什麼沒找到曹肥呢。

這樣的回答彆說杜延,汲廉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江應在搞什麼,見其他人也是一問三不知的情況,杜延隻能叫來如君對峙。

這位妾室比曹舒大了十歲有餘,平日裡管著家事,思維比曹舒清晰敏捷了許多,當即否定了此事,還說了自己今天做的各種事情和人證,表示壓根沒時間見到江應,根本不可能指使他打人。

自辯很有說服力,但曹舒根本不信,叫嚷著這是假話,還差點打上去,而如君也不甘示弱的對罵起來,兩個潑婦看的周圍人眼直抽抽,紛紛斜眼看汲廉,不知道他怎麼在自家後院養了兩個這樣性格的妾室。

杜延有些無奈,他先將這兩人分開,又向汲廉和管家詢問關於這兩個妾室的情況。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事情便開始對著如君不利起來。

汲廉的發妻還在,隻是她早年一直沒有生育,沒辦法,在公婆的示意下,隻能再給丈夫再聘了一位家世不錯的妾室,也就是如君,如君進門後沒兩年就生了個兒子,是汲廉的長子,後來又生了兩兒一女,其中一個兒子沒有立住死了,不過三個孩子在身邊,那底氣足到都能拿自己當正妻看了。

而汲廉的發妻命就不行了,在如君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總算是也有孕了,還生下了一個男孩,按理說這總算腰杆子能挺一點了,結果卻因為生育落下了病根,下/身不爽利,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是時常流血不止,這不僅不能再生育,能活多久都不好說。

現實也是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汲廉發妻身體越發不適,臥床不起,無力料理家務,隻能將其交由如君處理。

在男人的視角來說,這隻是正常的事務變動,但從這些後宅女人的角度,尤其是汲廉發妻來說,她的權力、地位都在逐漸消失,更恐怖是,她連自己拚死生下的孩子也無法保全,一郡長史的家產可不是普通的豐厚,更不要說汲廉身上是有爵位、有土地的,這些在正常的國法下,可是要給嫡子的。

如君怎麼可能接受那麼多的財富,都要被嫡子分走,自己孩子隻能拿對方剩下的那點兒!

這是赤/裸裸的利益之爭,而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想養死不要太容易,汲廉發妻自然得為自己再做點什麼,所以,她開始親近後納的曹舒,這個背後家世也勉強可以和如君對壘的妾室,並帶著她親近自己的孩子,試圖將對方在自己死後扶正,以保證自己兒子未來的承繼。

年紀不夠、閱曆豐的曹舒還未意識到這究竟是什麼用心,不過,曹舒是你對我好五分,我對你好十分的性子,見夫人這麼優待自己,她自然也樂得去夫人那邊,想辦法逗她開心、憂慮她身體如何,甚至在宋琳到來後還專門去求過對方給夫人診治。

知恩圖報是個好性格,曹舒的行為讓汲廉發妻覺著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甚至開始向汲廉吹枕頭風,而這樣的動作,也讓如君無法忍耐起來。

曹舒被如君針對,尤其是在哥哥好賭上被反複拿出來譏諷,原因就在如此。

這些事情並沒有明著說出來,不過對杜延府吏這些處理各種利益紛爭的人來說,理清楚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汲家的財富極多,為了爭奪家產而開始殺人太合理了,在如君無法拿出更多證據、江應又承認受她指示打人的情況下,眾府吏看待如君的眼神也越發不善起來。

眼見得局勢開始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走,汲廉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一些,隻是那杜延還是死抓著不放,非說此事沒有確切的證據,殺人的凶器和過程都沒有找出來,還不能定罪,得繼續審理。

這完全是正常的查案流程,汲廉倒是想阻攔,可連跟過來的府吏也表示是得有證據才能定罪,沒辦法,便隻能讓杜延進房間勘驗。

通過傷口推測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傷害並不算多難,不用杜延,有經驗的府吏便發覺這是用圓形的鈍器砸出來的,能符合形狀大小的,隻有軍中的圓錘。

戰爭中使用的錘頭完全沒有電視劇那麼誇張,事實上,它們小的可憐,大多數情況下也就是和嬰兒拳頭差不多,這是因為錘類、乃至劍、刀都是用手腕發力,太重揮舞不了多少下手就會開始發酸,而錘由於重心在前,實際使用起來更耗力氣,重

量更要做輕,鐵的密度本來就高,如此一來,錘頭便大不了哪裡去,隱蔽性極強,也好拿過來偷襲。

而正常情況下,軍用圓錘是最好找的,畢竟軍用意味著管製,查哪裡不見了圓錘再順著摸下去,很容易就能確定罪犯是誰,隻可惜長史率兵上萬,又沒藏盔甲,家中有幾件不記在府庫中的武器實屬常見,這條線索顯然是沒什麼大用。

更麻煩的是,除了這點外,他們竟找不到更多的線索,那些被綁過來的曹肥遊俠醉的一塌糊塗,根本記不得曹肥什麼時候離開的,甚至連是誰叫他都不清楚,隻知道那是一個汲家的下仆,二十來歲的樣子,彆的沒了。

這上哪兒找凶手啊!

麵對這種情況,府吏們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這就是如君指使,那江應隻是想為自己脫罪,所以隻承認綁人不承認殺人,而另一派覺著如君再爭家產也不至於用這麼愚鈍的辦法——還沒到最後的時候呢。

府吏們在爭執,杜延則盯上了地上的腳印。

以破案聞名,從縣城調到郡府中為吏的杜延,怎麼可能隻會審訊?他會的東西多了,以印識人便是其中之一,地上的腳印他一看便是汲廉的,上麵還微微有點泛黃,那應該是今日迎接韓刺史新撒的黃土,汲家可沒有這樣新鮮的泥土,隻要指出來這點,立刻就能指證汲廉殺人,但——

之後呢?

他奉命過來結糧餉案,照慣例再審問核驗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此案依舊疑點重重,那罪犯的家產根本不夠這些年的虧空,明顯是個推出來的替罪羊,可想再查的時候,人卻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查是查不了了,光剩下一個身份能供他猜測範圍,巧合的是,那人娶的妻子是如君的族親。

當然,這不是說糧餉和如君有什麼關係,而是此人和如君哥哥廖都尉很可能有利益往來,而由如君牽連起來的長史汲廉很有可能也在其中,本來這條軍糧貪汙利益鏈已經夠棘手的了,現在他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跑回來親自殺人滅口,殺的人背後又還有一個都尉的身影,這兩個都尉手下已經有兩千騎兵,若是還有其他人也牽連其中……他可控製不住這局麵。

杜延默默的掐死了自己想要直接揭穿的打算。

先保存好腳印,回去稟報韓刺史,看她有什麼吩咐,嗯,再審一審這些人看看還有沒有彆的線索。

汲廉也沒辦法拒絕杜延的審問,隻能任由杜延詢問曹舒乃至那些遊俠對曹肥的所知情況,他一開始還有些提心吊膽,可審問這種事情,不怕人知道事情不說,就怕人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的人連個屁都問不出來,所以之前差點從罪犯口中找到實質性證據的杜延,直接在這些人身上栽了跟頭。

沒辦法,曹肥從不將外事告訴曹舒,從她口中除了兄長的生活習慣外,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那些跟著混吃混喝的遊俠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下仆們倒是知道的更多些,卻也不過是曹肥和誰賭錢、那個紈絝子弟交好、有仇、在外買了個私宅玩樂之類的瑣事。

這些東西實在是沒什麼用處,而這一

番折騰下來,外麵也已經日落西山,這讓汲廉越發的放鬆下來,他態度緩和的對杜延道:

“今日天色已晚,杜治獄史,不若明日再來審訊吧!”

明日?

等明日再來,汲廉恐怕早就找好了罪犯和凶器,連帶著口供和殺人過程和緣由都已經對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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