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於此和於酉他們要追溯的話,是於老爺子弟弟那一脈的孩子,他將他們放到麵前培養,或許是真的為了以後的於家。

可當接回他們,並將他們改姓之後,於老爺子就不再需要他們了。

因為他更需要的是自己的血脈。

“最開始,他想要的不是我,他選擇的是於愴。”

於舛擦乾淨眼角的淚,靠在椅背上,又是那副矜貴的模樣。

“他認為於愴身為哥哥,又在麵臨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仍舊冷靜的模樣很符合他的要求。”

於舛笑了,帶著極致的嘲諷。

那時候僅六歲的於愴就已經開始了他繼承人的培養,他經常會被帶走,再回來的時候還是那幅模樣,可於舛卻發現了他的變化。

因為於愴從自我的世界裡被強行拉了出來。

他眼裡平靜又死寂的情緒變了,變得混亂又暴戾。

沒有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但在於舛眼裡,於愴還是他的於愴。

他會在他害怕的時候爬上他的床摟著他,在這個陌生又黑暗的地方,拍著他的背哄他睡覺,也會在他因為噩夢而驚醒的時候,冷靜地擦乾他眼裡的淚。

於舛完全無法離開於愴。

那個時候的於愴因為脖子傷的很重,所以他纏了很久的紗布,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痊愈。

所以於老爺子一直以為他沒有開口說話是因為他脖子上的傷口。

雖然那道疤看起來很猙獰,可於愴淡然的態度反而讓於老爺子無比滿意。

於家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變故發生在於此挑釁了於舛之後,對於他們兩個外來者,於此他們一直都是抱有敵對的態度。

但因為於愴的身份和他們不同,才幾歲的小孩已經明白了利弊,不太敢去招惹於愴,便將目標放在了整天跟在於愴屁股後麵的於舛。

於此直接一腳踢了塊石頭砸破了於舛的腦袋。

血很快就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

於舛的臉立馬就變了。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於愴更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那雙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看著於此,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他拎著椅子直接砸斷了於此的腿。

一次不夠,第二次,第三次!

於此被嚇得屁滾尿流,他爬在地上掙紮要逃離,可於愴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如果不是管家及時趕到,恐怕於此會直接被於愴砸死。

於舛也愣在了原地,不過他的眼中閃爍的是另一種光彩。

那是他的於愴,保護他的於愴。

於老爺子對他們這些孩子很嚴苛,如此惡劣的事件還發生他欽定的繼承人身上,他立即去詢問於愴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於愴沒有回應他,而是沉默地看著地麵,不說話也不回答。

於老爺子終於發現了不對,他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當下讓醫生給他做出了檢查。

當然,於愴是個聰明、學習能力又很強的孩子。

可除此之外,他又是個不正常的孩子。

於老爺子的臉立馬就變了,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甚至再看到於愴脖子上那道疤時,他認為那是對他的愚弄!

“於愴的紋身就是那個時候紋的,每一針落下去的時候,他都沒有哭,但我知道那非常痛。”

於舛的手指蜷縮起來,那道像鎖一樣禁錮他的藤蔓,在於老爺子冰冷的目光中拷在了於愴的身上,刻進了他的骨血裡。

“他放棄了於愴,一如開始放棄於此他們,輕而易舉地丟棄了他,而我,成為了他的目標。”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於愴每天在學什麼。

繁重又無法承受的壓力一天比一天更劇烈地壓在他身上。

也是從那天開始,從他等著於愴回家變成了於愴等著他回家。

但於愴被強行拉出自己的世界之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開始處在這兩者的拉扯中,情緒也越來越失控。

於老爺子有了新的繼承人,他不會把更多的關注力放在一個被放棄的孩子身上。

那個時候,是保姆在照顧於愴,也是老管家的妻子。

對方是一個非常溫和可親的女人。

在於愴第一次情緒失控把衣服刮壞的時候,她在上麵為他繡了一朵花。

——“這樣的話,心情會好一點嗎。”

於愴呆呆地看著那朵隻有指甲大小的花,聽到對方溫柔地說:“今天小愴沒有砸壞桌上的杯子,這是獎勵給小愴的小紅花。”

那是於愴第一次眼睛裡有了光。

……

在於家的那段日子是非常壓抑且冰冷的,他們沒來得及體會父母雙亡的痛苦,也沒來

得及在歲月中接受這些變故,他們就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被強行的拔苗助長。

他們被迫接受著那繁重又陌生的一切,受著嚴苛的教育,恪守著得體規範的禮儀。

也是從那以後,於舛飛快地成長著。

或許他始終覺得無論是於愴那道猙獰的疤還是那道無法磨滅的紋身,都是他加諸在於愴身上的傷口。

“當一個人有了堅定的信念之後,時間的流逝就不再讓人覺得痛苦了,我要得到於家的一切,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力。”

於舛的眼裡帶著野心勃勃的冷光,像一把沾滿了血跡的利刃。

他也確實得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讓他將於愴帶出了於家,也讓他有了話語權和攀上頂峰的一席之地。

直到現在,他也仍舊在與於老爺子互相博弈。

“可犧牲品是於愴,對嗎。”陸一滿平靜地看著他,寬和又有一絲冰冷的力量直直地衝進了於舛的內心。

於舛愣住了,他的手指開始抖起來,眼裡出現了痛苦。

“我也不想這樣,我一開始真的隻是想保護他!”

欲.望是一個無底洞,當於舛嘗到權力的滋味之後,他想要的更多,想將於老爺子一起蠶食乾淨。

可他又不願意放開於愴,懷著那份愧疚和隱秘的私心,他將於愴與他綁到了一起,他將自己搶來的權力分給了於愴,強行讓於愴踏入了這片沼澤地。

在他的眼裡,他的哥哥聰明又富有能力,隻是那點偏見讓於老爺子放棄了他!

他想讓對方看到,也想讓所有人看到,於愴不比任何人差!

當然,這隻是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隻是太害怕了,太孤單了,他害怕於愴一旦得了自由就會離開他,他也害怕自己真的在欲.望的潮海中無法回頭。

隻要於愴還在他身邊,那麼一切顛簸起伏的黑暗都可以被驅散。

不過這同時也將於愴送進了於老爺子的手裡。

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挑戰於老爺子的權威,一個冷漠自私的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培養的繼承人反過來咬自己一口!

在察覺到他開始失控之後,於老爺子就開始有所行動了,這也就使得於愴成為了於老爺子第一個盯準的目標。

於舛不願意認輸,也不想將自己得到的東西拱手相讓,於是他和於老爺子開始了拉鋸戰。

夾在其中的於愴開始承受他們兩方博弈所帶來的痛苦。

“我也不想這樣。”於舛想起了那天於老爺子對他說的話。

——“因為,你想要的東西在我這裡,所以,真正困住他的是你。”

他太貪心了,他什麼都想要,既不願意放棄手裡的權力,也想將於愴綁在自己的身邊,所以他自以為是的愧疚實則是在向於愴索取。

是於愴在承受他得到權勢之後應得的代價。

“是我在傷害他。”於舛很痛苦,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這麼多年以來,於愴是他

的精神支柱,是他所有感情上的寄托。

隻要於愴還在,那麼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才算有了色彩。

“如果他知道是我給他帶來的這一切,以至於讓他一直無法擺脫於家,他一定不會原諒我。”

於舛捏緊了自己的手,緊張惶恐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害怕受到怪罪的孩子。

陸一滿側頭看了對麵的於愴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於舛猛地一震,抬眼看向他。

這麼多年以來,雖說他將於愴帶出了於家,卻又將他困在了他自己的那棟小彆墅裡。

他向於愴提出的每一個要求,以至於於愴從來不說出口的默默承受,真的是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還是他知道,隻是因為那是於舛,是他在孤獨的歲月裡唯一相伴的人,所以他知道,他也願意。

於愴是愛於舛的。

那一份帶著哥哥的責任又無比厚重的愛。

於舛哭了,哭的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他如此深愛著於愴,在這份愛裡自私的欺騙自己,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困住了於愴,卻不如於愴心甘情願承受他給的痛苦那樣來的讓他悲傷。

陸一滿看著他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樣,將桌上的紙盒推了過去,冷靜地說:“於舛,你有時候真的很幼稚。”

於舛打了個哭嗝,淚眼婆娑地看向他。

陸一滿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任何人都應該要學會自己去承受代價。”

於舛不願意放棄手中的一切,那麼就應該是他自己成為去和於老爺子博弈的籌碼。

如果不是他自以為是的將權力綁定在於愴身上,於愴不會也不應該承受這些他不該承受的東西。

“彆哭了,難看死了。”

他斜看了於舛一眼,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於於愴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隻是從於舛嘴裡聽到的時候,那個真實又鮮活的人還是撥疼了他的心。

於舛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又伸手抹了把淚,哭過之後,心裡黑沉沉的地方破開了一個洞,流進了新鮮的空氣。

他側過頭,看著陸一滿筆直的向著對麵那家咖啡廳走過去。

而原本望著窗外的於愴在看到陸一滿之後,眼裡亮起了光。

那是小時候於愴第一次看到袖子上的花時眼裡出現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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