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尬了。
以前還小,也容易交朋友,現在我都二十七八了,我媽還當我是小孩子吃個飯就能跟人成為好朋友嗎?
再說了,這個表哥,給我的感覺真的有些奇怪。
但我要維持表麵的笑容,而後隨意報了個飯店名字,載著他過去。
一路上,這個表哥都在誇我,一會兒說我優秀,一會兒說我漂亮。
簡言之,是在說我才貌雙全。
他笑得很燦爛,一口大白牙,看得出來他不抽煙。
而我呢?我連個微笑都不太想露,我牙齒再白我也不露。
散場的時候,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因為這頓飯吃下來,比我上了一天班還累。
回家路上,我媽還給我打電話來問我情況,問我有沒有幫表哥做點什麼。
我真的氣到:“我能做什麼啊?”
這麼些年來,我對我爸媽的點評非常複雜。
問完我就說:“我忙,媽,短時間內彆喊我了。”
本來每天要做的事情真的夠多了,她還給我來這出,以致於我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心靜不下來,許洛也給我發的音頻也短暫地沒了效果。
正當我想要起身去喝酒解決的時候,腦海裡蹦出了許洛也說的話。
她說我可以打電話給她。
我抿了抿唇,捏著酒杯,猶豫了半晌,又把杯子放好,窩在被子裡,給許洛也撥了電話過去。
在這之前,她像是完成每日任務一樣給我發了音頻過來,如果是平時,我這時候已經睡著了。
所以我打電話過去,她會有些驚訝。
我沒開口,她聲音帶有不確定地喊了我一聲:“餘老師。”
我們兩邊都很安靜,她沒把手機拿多近,但我還是聽見了她的呼吸聲。
淺淺的呼吸聲。
台燈已經被我關掉,手機也被扣著,房間裡沒有地方在發著光。
她喊了我一聲,見我沒有回應,又對我道:“稍等,外麵的狗在叫,我去看看。”
“好。”
她那邊確實有狗叫聲,“汪汪汪”地叫了好幾下,不過傳到我這邊的時候,音量低了很多。
過了可能五六分鐘的樣子,許洛也的聲音才終於又出現了。
她跟我說著情況:“菜地裡來了隻野兔,但圍欄擋住了,狗在那叫。”
許洛也說話的時候,語氣依舊,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老家,她的聲音裡又含了絲放鬆在裡麵,比在我這裡的時候更好聽了。
我閉著眼,再次化身為森林裡的狐狸,感受這涓涓的細流。
我問:“狗養多久了?”
“十年。”
“相當於人的多少歲?”
“六十歲。”
我緊了下被子,微微蜷著自己的腿,說道:“我以前也養了隻狗,一隻小博美,很可愛,但是養的時間很短,他生了病沒救過來。”
“節哀。”許洛也安慰我。
她說的沒錯,鄉下真的很安靜,而且那靜謐讓人非常的舒服,儘管我聽到的最多的就是她家的狗叫聲。
這也讓我有些懵,因為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的,看了通話時長才得到了答案。
跟許洛也通話了十來分鐘,我就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雖然許洛也回家了,但她們學校的運動會還在繼續。
不對,是她們學校跟米淇學校的運動會都在繼續。
米淇報了女子八百米,比賽就在今天下午,她還特地給我發消息說了這件事。
我送了她祝福:“加油,勇奪第一,但不要讓自己受傷。”
過了半小時左右,米淇又給我發消息說跑步的結果出來了,她真的得了第一名,隻是過程中把腳扭了一點。
其實我到現在都有些懵圈,因為米淇跟我熟悉的很快,但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會自戀到以為她是喜歡我才表現成這樣,不高光是跟我當朋友的話,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歸根結底,我又自戀了。
但實際上米淇自己的條件不差,她根本犯不著在我這裡維係著差了六七歲的友情。
我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又覺得也不需要搞懂,因為人類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樣微妙。
或許一個眼神,兩個人就可以成為一生的好友或者戀人。
太正常不過。
主持稿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周五下午去了公司,就跟唐建安把稿子打印出來,然後拿著去了樊校長的辦公室。
樊校長之前就強調了她要看紙質的,不然我發她郵箱就完事兒了,又何必還跑一趟辦公室。
而且還是跟唐建安一起。
我對唐建安沒什麼看法,隻有偶爾覺得他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他不油膩,但也不清爽,更何況我在公司還懶於交際。
“運動會的舉辦地點我已經租好了,是在一公裡外的一個體育館。”
“項目單也弄出來了,一會兒我會發到群裡,每個老師都得參與。”
樊校長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她看了眼主持稿,點了頭,讓我們回去想想可以報什麼項目。
出了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我的臉徹底垮了下去,因為我對運動會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就跟公司團建一樣,就算很不喜歡,卻也不得不參與,不然要落下話柄,給上司的印象也不好。
這教育機構又不是我家開的。
回了工位,孔悠就湊了過來,她指著她的手機:“餘老師,你要報什麼項目嗎?”
我們一共就三十二個教師,不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那樣人多辦什麼都熱鬨,運動會項目共設立了五個,隻是基本上都是團體的項目。
二人三足跑、托球跑、集體跳繩……
我看完發在群裡的文件,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道:“可能跳繩吧。”
孔悠點了下頭:“這些都是趣味項目。”她在公司待的比我久,“之前就跟以前讀書的時候一樣,五十米啊跳遠。”
我揉了下太陽穴:“還不如這些。”
強行跟同事來往,會讓我感到一絲煩躁。
晚上下班之後,我現開車去了侯瑾那裡,把從她那借來的衣服還回去了。
沒進她房間,就在小區外,我甚至都沒下車,侯瑾靠著我的車門,笑著問我:“我說了可以晚點還我的。”
給她洗乾了晾乾了我才給她還的。
我握著方向盤,往空著的副駕駛看了眼,說道:“算了,這衣服啊,我晚還了不安心。”
侯瑾“嘖”了一聲:“不會你家裡那個小情人不讓吧?”
“怎麼會?”
“她回老家了。”
侯瑾的笑容就沒下去:“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怎麼有空來給我送衣服。”她眨了下眼睛,腦袋湊近了些,“寂寞嗎?要不要我陪?正好我空窗很久了。”
“滾啊。”
跟侯瑾分開以後,我的心情好了不少,畢竟最近公司那邊我媽那邊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搞得我一想到就有些不舒服。
難得情緒好轉了一些,我回去照常洗了澡吹了頭,準備到了十點,準時收聽許洛也的助眠頻道。
但十點到了,許洛也還沒給我發音頻文件過來,我還以為網絡出錯了,重連了一下Wi-Fi。
然而網絡沒有任何問題,過了五分鐘,依舊沒有新的消息發來。
我咬唇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又給許洛也撥了電話過去。
但那邊“嘟”了很久,直到被機械女音提示了對方在忙了,也沒人接聽。
這讓我不禁皺起眉,看了眼手機界麵,又給許洛也撥了通電話過去。
這次過了十幾秒,那邊終於接聽了。
我抿了抿唇,問她:“睡著了嗎?”
“沒有。”
“是在處理事情。”
她說完問我:“我可以稍後給你打過來嗎?”
“好。”
她說得有些正經,掛完電話以後,我收到了她的音頻文件。
可能是想讓我先醞釀著睡意。
而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準時。
我戴好耳機,點開,是她那天被我撞見的時候念的餘華的《活著》。
一本極致悲傷的,她念出來也有這樣的意味,我的周圍沒有嘈雜聲,她錄的時候也很安靜。
許洛也的吐字很清楚,平翹舌也分得很正確,聽她說話不失為一種享受。
如果是平時,或許我已經昏昏欲睡,但一想到剛剛她的努力正常的語氣,我就沒多少睡意。
等她重新聯係我。
過了二十多分鐘,耳機裡的《活著》變成了我的手機鈴聲。
許洛也打電話過來了。
我接聽,沒說話,她也沒有立馬就吭聲。
五秒後,許洛也開了口:“餘老師。”
她平靜地說:“我爸媽打電話回來了。”
我愣了下:“什麼?”
我皺起眉:“說什麼了嗎?”
“問我現在有沒有嫁出去,嫁出去了的話,對方有沒有給彩禮,給的彩禮是多少。”
許洛也吸了下鼻子:“為什麼會這樣啊?”
她問:“這麼多年過去,為什麼上來問的都是這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