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拒絕了許洛也的接機而已, 但她卻延伸到了我不想見她。
在休息室裡待了一會兒,我越想越氣,並且越來越不能理解許洛也的腦回路。
怎麼了呢?我也沒有虐待她吧, 對她的問候和關心,似乎比之前給我當情人的時候多了不少。
我細細想了很久, 終於明白了過來。
比起我, 許洛也比我更入戲, 她將表妹這個角色演得比我逼真的多。
也有可能就像侯瑾說的那樣, 現在的小女孩都是作精,許洛也也逃不開。
當初侯瑾還說, 許洛也作不起來, 現在換了個身份, 許洛也都快上房揭瓦了。
我扯了下嘴角, 沒有著急給許洛也發消息過去,也沒有打電話問她去哪兒了,她既然想散心,那就給她時間和空間,反正現在我回來了,她又跑不掉。
我給侯瑾撥了個電話過去。
“嘟”了十來秒, 侯瑾才接聽,我還沒開口, 她語氣有些著急地道:“阿悸,一會兒說,我先處理下我家裡的事情。”
簡短的時間內, 我聽見了她那邊的爭吵聲。
電話迅速被掛斷,我怔了下,才盯著手機屏幕,給她發了微信過去關懷一下。
爭吵聲很大,就兩三句話,我聽得很清楚,大概內容是在給侯瑾說如果還繼續喜歡女人的話,以後就不要回家了。
我以為侯瑾出櫃的事情已經有了跟家裡互不打擾的結局,沒想到,還是這樣撕得不可開交的局麵。
這讓我不禁為侯瑾擔心起來,隻是現在的情況,我除了給她發消息等待之後她有時間了回複我之外,我也沒有彆的辦法可以幫到她了。
這件事對她對我而言,都太難了。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我開車離開了店裡,其實也不知道去哪兒,侯瑾還沒回我消息,我在街道上轉了轉,最後先去了她的酒吧。
周內,酒吧裡沒周末那麼熱鬨,我到了以後,先在店裡點了一杯飲料坐下,隨後給宋馳騁發了消息,讓他來這裡,跟他說點事情。
我不可能一輩子跟他撒謊瞞著家裡,有的事情在發生之前,我們或許可以做點什麼。
正好已經到了下班的點,宋馳騁開車來了,他也是點了杯飲料,坐在我身邊。
我表情有些凝重,看著他,問道:“馳騁,你有沒有想過,之後怎麼辦?”
宋馳騁平複著自己的呼吸:“什麼怎麼辦?”
“就是出櫃的事情。”我皺了皺眉,“我覺得看那天小靈姐的訂婚宴上乾爸乾媽的態度,就覺得你那邊……”
我停了停,又說:“我有個朋友跟家裡出櫃了,情況很複雜,我想到了你,不知道你之後怎麼打算。”
宋馳騁懵了下,反應過來:“你不是在幫我打掩護嗎?姐。”
我攤開手:“但我總不可能為你打一輩子掩護吧?”
“不知道。”宋馳騁搖頭,“我沒想過到了那一天的話,我會怎麼辦。”
他說完神情看起來有些難過,我也不太開心,我舉起杯子,跟他的碰了碰。
燈光略暗,照在我們兩個身上,看不太真切彼此的表情。
宋馳騁抓了下自己的頭發,語氣有些煩躁:“那天小靈姐訂婚宴的時候,我爸媽扯著我跟其他家庭的女生見麵,可把我煩死了。”
“看見了。”
“我跟他們說過了,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但他們非得讓我跟人家多相處,說是結婚晚幾年都沒關係,跟現在處對象又不衝突。”
“我說我有暗戀的女孩子,就之前你幫我的那個理由,他們又說,讓我放棄對方,跟這些什麼李叔趙叔的女兒多交流交流。”
宋馳騁深深地歎了口氣,低下頭:“好難。”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這一瞬間有些詞窮。
本來想喝酒,但是想了想還要開車,我們又放棄,坐這裡聊著天。
過了或許有半小時,侯瑾回我消息了:【阿悸,我爸媽說除非他們死,否則以後我彆想跟他們說一句話。】
這句話看得讓我倍感沉重,我想回點什麼,但又覺得什麼都很無力。
宋馳騁也看見了,他抹了下臉,表情沉重,破口大罵了一句:“操。”
侯瑾的下一句話又發了過來:【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先靜靜。】
我:【我在你的店裡。】
【下次見。】
我吸了下鼻子:【好。】
我又想起了那一次去見侯瑾的時候,她跟家裡出了櫃,但結果很不好,自己在客廳喝酒。
出差的這大半個月裡來,我也不是沒跟侯瑾聯係過,我們幾乎每天都會有消息來往,嘻嘻哈哈說說笑笑,我沒想到,她跟家裡又因為這件事吵起來了。
起因我不知道,但現狀很不好。
心情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一點影響,跟宋馳騁分開之前,他已經恢複了平日裡笑嘻嘻的樣子:“姐,加油。”
我也隻好露出一個笑容:“好。”
轉頭上了車,我的臉又垮了下去,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我不是個勇敢的人,尤其是在家庭方麵,我從小聽我爸媽的話,好好讀書好好考大學,他們不允許我早戀,我也就在青春期連個對象都沒有。
他們想要我做個優秀的人,所以我在學校裡當主持人,也在學校裡參加了各式各樣的比賽,就是想要證書多一點,簡曆更漂亮一點。
都是跟蕭粲然分手了之後,我才覺得,好像我可以不按照他們給我設定的路走,我才逐漸起了反抗的心思。
我決定不讀博,我宣布我不婚,等等。
在車上緩了很久,天空都已經暗了下去,我才發動了車子,回了公寓。
對小穆說自己散心的許洛也已經回來了。
她坐在客廳,看著電視,燈光被她調到了略暗的檔。
本來今天回來心情還不錯,因為侯瑾的事情,我也稍微受到了一點影響,行李箱裡給她放著的禮物,我也不想現在拿出來給她。
我儘可能地將表情做得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我換了鞋走到客廳,看了眼她正在安靜看著的電視,上麵在放著一部動畫電影。
“注意眼睛。”我像很多家長那樣,對她說了這句話,“本來就戴眼鏡的人了。”
許洛也的眼睛亮亮的,她抱著抱枕,轉過頭看著我:“我沒怎麼戴了。”
“但還不是近視。”我撂下這句話,去浴室洗手。
門外的電視聲不小,我擦好手之後,看了她背影一眼,回了臥室。
行李箱放在臥室裡,沒有蓋著,東西都亂糟糟地放著。
一眼就能看見精美的項鏈盒和口紅盒,我往梳妝台那瞟了眼,果然看見了掛在一邊的我的一模一樣的項鏈。
我抿了抿唇,蹲下來,想把這兩個禮物放到抽屜裡。
門在這時候敲了敲,是許洛也,她問我:“你餓嗎?”
“不餓。”
“但你沒吃什麼東西。”
“茶幾上的外賣盒,還剩了很多。”
門沒開,我們隔著門交流。
現在時間還不算晚,我也確實沒吃晚飯:“那你煮點吧。”
“好。”
我呼出一口氣,拿起東西放進了抽屜裡,又將該洗的衣服抱在懷裡,放進了洗衣機。
電影已經按了暫停,許洛也進了廚房。
廚房門是磨砂玻璃,看不見裡麵在做什麼,隻有模糊的燈光。
我又一次開了門,倚在門口,看著許洛也做飯。
她紮起了頭發,也係好了圍裙,一臉認真地洗著菜。
“我吃不了多少。”
“好。”她應了一聲。
我沒再說什麼,去飯桌上坐下,靜等著開飯。
侯瑾沒有再發過任何消息過來,我刷著朋友圈,看見宋馳騁發了一張圖片,圖裡是許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