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的時候,還微微彎著腰, 逼近了我, 給了我巨大的壓力, 並且沒有等到我回答,她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因為緊張了。
這壓迫感, 我很久沒有感受到。
手裡還端著她給我接的那杯水, 我握得很緊, 也依舊直視著她。
小場麵, 不慌。
我好像知道怎麼回答了:“那你呢?你生日又是多久?”
早知道這樣,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 就該把身份證亮出來。
許洛也很明顯愣了下, 而後眼神閃爍,站直了自己的身體,沒有立馬回答。
我逼問:“多久?”
她又看著我, 表情沒那麼平靜:“已經過了。”
這回輪到我怔住了:“什麼時候?”
“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不重要。”
我喝了口水, 把杯子放在茶幾上, 我盯著她:“不要含糊其辭,回答我。”我頓了下,“我這個做表姐的, 連表妹生日都不知道,豈不是不合格?”
不想讓方圓強調“表姐妹”這件事,但我自己又拿出來給許洛也施加壓力。
“你出差的時候。”
“……上次出差還是上上次?”
“上次。”
我瞪大了眼睛:“那也就是說, 你的生日,才過了沒多久。”
許洛也緩緩點頭。
我撫了撫額,深深吸了口氣,緩了緩:“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生氣了?”
“你又沒問我。”許洛也有些不講理。
“那你也沒問我啊?”
許洛也擰了擰眉:“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我的生日無關緊要。”
“那我的就重要了?”
“重要。”
我擺了擺手:“你就說你生日是哪天吧。”
她搖了搖頭:“我不想說。”
我站了起來,朝她走了兩步,麵對著她。
許洛也比我矮那麼幾厘米,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幾乎是平視。
“你必須說。”自從當了她表姐之後,我難得這麼強勢,以前當金主的時候,我還要霸道一點。
“你出差後第一次打電話那天。”
我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而後我呼出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熱:“你要是給我說一下,有多好。”
那天是鬼節。
許洛也扯了下嘴角:“沒什麼好說的。”她垂下眼睫,雙手抓著褲腿線,聲音低低的,“我爸媽一直覺得我在那天出生很晦氣。”
果然。
她剛剛那樣躲閃不說的態度,還是因為她的家庭。
她被洗腦了那麼久,她的出生很晦氣。
許洛也說完之後,又抬起頭來,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我在她的眼裡肯定已經模糊一片,她的鼻音也已經逐漸濃厚:“餘老師,可以點外賣嗎?”
我們還沒吃飯,最近都是她來做飯。
“好。”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要說很多話來安慰她,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好像語言在這時候有些蒼白。
說什麼都沒有用的感覺。
二十六歲的最後一天的最後幾個小時,我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心境下度過。
明天是周一,我不用上班,我可以睡得晚點,不過因為想著許洛也的事情,也就沒注意到時間。
直到許洛也敲了一下房門,隔著門,對我說了聲:“生日快樂。”
她又喊我名字:“餘悸。”
許洛也喊我名字的次數著實不多,但每次喊我名字都令我有些意外和驚訝,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看了眼時間,九月九號,00:00.
我掀開被子起來,開了門,但許洛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站在原地,想走到她的門前,隻是想到她明天還要上課,我還是轉身回去躺下了。
手機鈴聲已經響起,是方圓打來的電話。
“阿悸!”
“生日快樂!”
“我今年也是第一個發出祝福的~”
我笑了笑:“你晚了點。”
“操。”
“不會是小許妹妹吧?”
我輕輕“嗯”了一聲。
“OK,我睡醒就來找你,反正你今天也不上班。”
“好。”
電話掛斷之後,我點開微信,已經有不少知道我生日的人給我發了祝福。
我一一道謝,過了很久,才關了手機閉上眼。
沒有想象中的自然醒,因為我媽給我打了通電話。
我迷迷糊糊接聽:“媽。”
“二十八歲的人了,怎麼十點了還沒醒?”
我頓時被她這句話氣醒了:“媽,我今天才滿二十七!”
“不還是二十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