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立軒莫名不爽，正要繼續嘲諷，喉嚨忽而一癢，被口水嗆咳起來。</p>
“咳咳咳——”因凶猛咳嗽沒看清路，下一秒，他腳下一絆，狠狠摔了出?。</p>
“吳師兄！”周圍人驚呼著扶他，抬起臉來，吳立軒口鼻汩汩流血，舌頭竟在摔倒時咬斷半截！</p>
劇痛讓他說不出話，忙向嘴裡塞入療傷丹，和著血沫一同吞下。</p>
吳立軒目光憤恨在人群中搜尋時，害他分神的禾雀??已不見蹤影。</p>
*</p>
另一邊，清元宗。</p>
回宗門後，夜堯在任務堂交接任務。</p>
夜堯的任務貢獻值常年位居前?，超過許多宗門內歲數是他數倍的弟子。每次他來到任務堂，都是眾人瞻仰圍觀的時候，人群立在不遠處，不約而同放輕聲音，投來仰慕視線。</p>
當值的堂主親自接待，接過任務??令確認道：“夜師叔，您這回?極北冰原，接了帶築基期內門弟子曆練的任務……”</p>
他原本隻是走個過場，?而話到末尾，不甚在意的聲音突?一滯。</p>
“五人出發，隻回來了四個？”因驚詫過度，堂主嗓音甚至尖利起來。</p>
交付的任務??令上浮現出紅色的失敗痕跡。</p>
四周一片靜謐，數秒後，又陡?嘈雜。</p>
“不會吧，夜師叔竟?任務失敗了？怎麼可能，我還以為他從來不會失敗呢！”</p>
“你沒聽說過嗎？少陽峰的高明死在極北冰原了！”</p>
“天呐，高明死了？他可是元嬰修士的親傳弟子！不是說跟著夜師叔出門不可能出事嗎？”</p>
“夜師叔，您的貢獻值扣了五千。”堂主乾咳兩聲，放低聲音道：“您也知道，高明是少陽峰親傳，這五千其實不算多……”</p>
夜堯淡淡道：“無妨。”</p>
交付??令後，夜堯離開任務堂，人群如潮水般為他讓出一條路，背後驚詫的議論與聚焦目光??經久不散。</p>
……</p>
夜堯回到棲霞峰。他本想拜見師尊天塗上人，傳訊符??被攔在天塗上人洞府之外。</p>
出來時，門口站著一個麵容英俊的男人，元嬰修為，麵貌??格在青年。</p>
“師尊在閉??。”廣明子道。</p>
夜堯叫了聲“師兄”，禮貌點頭後就要離開。@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p>
“這就走了？”廣明子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交代的？”</p>
孟玉煙垂首站在廣明子身後，聞言遞來擔憂目光。</p>
夜堯站??，說：“對不住，師兄節哀。”</p>
廣明子冷冷道：“節哀？你就這麼一句話？”</p>
夜堯麵無表情道：“?師兄想聽我交代什麼？事情經過孟師侄應該已經對你講過吧？”</p>
廣明子怒道：“我好好的弟子跟你出門，連屍體都沒回來！”</p>
元嬰修士發怒，威壓如有實質，孟玉煙悶哼一聲，纖細身體微彎，夜堯??自始至終挺直脊背。</p>
他直直看向對方，忽???了一下：“好好的人出門曆練乾嘛？”</p>
“放肆！”廣明子最厭惡他唇邊帶??的樣子，“你竟還??得出來。”</p>
“是你要操心的事太多。”夜堯聳聳肩，“師兄連徒弟婚姻都要包辦，早知如此，不如讓他永遠待在宗門，娶妻生子逍遙快活，省的出門出意外。”</p>
孟玉煙頂著師尊濃重的威壓，忍不住在他身後??了一下，趕緊抿住唇瓣。</p>
夜師叔說的沒錯，這</p>
件事放在任何宗門都一樣，修士身死，帶隊者有責任，??不會被問責太過。畢竟修仙之路本就危機重重，修士出門曆練，就該做好生死自負的準備。</p>
隻不過這次出錯的是夜堯，這錯處才無端放大。</p>
其實廣明子也未必為多心疼高明，隻是他向來與師叔不和，?對他格外苛刻。</p>
更何況……當時明明是高明自己不信任師叔，不顧他??的勸告擅自離隊，才會遇到危險。</p>
孟玉煙與高明一同長大，雖?生出齟齬，情分還在，得知師兄死訊，她傷心許久。?而不可否認……她心底也有個角落隱隱輕鬆。廣明子剛愎自用，是不可能允許她忤逆婚約的，在這之前，她常常做整夜被逼婚的噩夢。</p>
廣明子英俊的麵容陰沉下來。他停在元嬰初期已有數十年，聽到夜堯說自己“操心太多”，?覺在映射他道心不穩，修煉不專。</p>
“你倒是晉階了，現在金丹後期了？”他陰著臉，忽?諷刺性地鼓了鼓掌，“不錯，你的前途光明，明兒??不過築基期?隕落在外。”</p>
廣明子一字一句充滿嫌惡地道：“因緣合道體……連師侄都救不下，你不會愧疚嗎？心境不會有損嗎？”</p>
夜堯沉默片刻，微微一哂。</p>
“或許？師兄可以期待一下。”</p>
……</p>
刺人的視線黏在背後，夜堯置之不理。</p>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枕著??臂回顧這段時間的經曆。</p>
高明的死扣了他五千點，事實上，這比起他的總貢獻值的確連零頭都算不上。</p>
隻是一條人命用乾巴巴的數字衡量，免不了稍顯冷酷。</p>
因緣合道體……連師侄都救不下……</p>
愧疚……心境有損……</p>
“你在愧疚？”耳邊隱約??次響起?道清越透著淡漠的聲音。</p>
“?倒不至於。”夜堯自言自語，似在回答對方，又似在回答自己，“要是這也愧疚，?我要愧疚的可太多了。”</p>
對方說高明：“自作孽不可活。”</p>
“?時候果?是在安慰我吧？”夜堯喃喃。</p>
“一年……”他翻了個身，忽?長長歎了一口氣，喉嚨裡哼哼唧唧：“怎麼忽?覺得一年這麼漫長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