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前方黑氣越發濃鬱,遊憑聲動身,沿著空氣中越來越清晰的指引穿梭在黑霧裡。
一路上,顧明鶴越深入越不適,他是身心純淨的正道弟子,走在這裡簡直是在忍受看不見的折磨;廖星比顧明鶴還要慘些,他的血癮被這些晦暗的力量引動,指尖都在止不住顫抖。
與他們相反,魔修們於這樣的環境裡行走毫無滯澀,一個個還在享受地深呼吸著。
“哇!哇!”最高興的莫過於欲魔,它輕快地撲閃著翅膀,一邊飛一邊哇哇大叫。
烏鴉在半空變幻著姿勢飛來飛去,時而展翅,時而滑翔,就像回到快樂老家,花女被它逗得咯咯直笑。
得到美人的反饋,烏鴉頓時表演欲爆棚,陶醉地翩翩起舞起來。
從沒見過戲這麼多的烏鴉,花女大笑:“哈哈哈哈哈!”
烏鴉受到鼓勵一般把胸膛凹出一道鼓挺的弧線,還不忘朝遊憑聲擺姿勢:“怎麼樣,對我的雄姿還滿意嗎?”
婪厭隻覺頭頂有隻煩人的蒼蠅在嗡嗡叫,周身氣息冰冷。
敖巴手肘拐了一下花女的肩,花女笑聲收斂起來。
遊憑聲也不喜歡有東西在旁邊無意義的吵鬨,他彈出一道靈力,正在撲騰的烏鴉一頭栽倒。
鳥羽紛飛,啪的一聲,烏鴉倒栽蔥砸在地上,鳥腿在半空蹬動,活像隻忽然被拍扁的大蒼蠅。
遊憑聲麵無表情從它身邊走過,婪厭經過的時候精準地踩在它身上。
烏鴉隻是欲魔的化身,單純的物理攻擊不會有痛覺,但它還是差點兒被氣炸。
陰險的毒修!他肯定是故意的!
還有該死的大魔頭,它好心跳舞給他看,他竟然這麼狠心對它,還任那個毒修踩它?待它何其不公!
好半天,烏鴉才從地上撲騰起來,心裡罵罵咧咧。但它再怎麼記恨也不敢在遊憑聲眼前鬨妖了,隻好訕訕飛回他們身後。
“咳,咳。”烏鴉輕車熟路落在廖星肩膀上,乾咳幾聲,得意洋洋對廖星說:“愛之深,責之切,大人還是這麼器重我啊。”
廖星:“……”
你一點兒都不感覺尷尬的嗎?
廖星抽了抽嘴角,抬手把它從肩上推了下去。
“你乾嘛?”烏鴉嚴肅質問:“你懂不懂尊卑秩序,竟然敢推我?”
“我不舒服。”廖星正在隱忍血癮,沒心情和它糾纏。
欲魔哪管他舒不舒服,毫無同情心地叭叭:“我不管,哼,區區一個老二,能做我的坐騎是你的榮幸……”
遊憑聲腳步忽然一頓。
當然,他不是要阻止身後正在上演的職場霸淩,而是感覺到了前方有東西在悄然逼近。
婪厭看了他一眼,輕輕抬手對手下示意。敖巴屏住氣息快走幾步,轉過彎,正對上從石壁垂下的一張大白臉!
受到精神衝擊,敖巴嗷的一嗓子掄起手裡的巨斧,一斧頭劈掉美人蛇的頭。
蛇尾彈動著墜落地麵,那張美豔而妖詭的臉孔死後還掛著大大咧開的笑容。
敖巴拎著斧頭喘了兩口氣,就見前方的黑暗裡亮起一盞盞幽光。
“媽的,這次怎麼這麼多?!”
成群結隊的美人蛇出現在眼前!
地穴裡這種詭異的妖獸能誘人陷入幻覺,但若是提前有了心理準備,對元嬰修士來說也不算太難對付。隻不過這次襲來的美人蛇格外眾多!
砂石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被發現後,一條條美人蛇從黑暗中竄出,遊走在四壁包抄而來。
眾人迅速迎戰。
毒修的手段狠辣難測,顧明鶴警惕地閃離他們,順便帶了一下身後的廖星。
廖星道了聲謝,想要退到戰場之外。然而他正要躲過抽來的蛇尾,忽然悶哼一聲半彎下腰,“唔!”
粗長的蛇尾當頭擊來!
這一下若是打中能抽斷他的骨頭,廖星瞳孔一縮,後領忽然一緊。
眼前的景象在旋轉,一個力道輕鬆捉著他的後脖領將他轉了半圈,將他從蛇尾下倒拖出來。
“唔呃!”脖頸一鬆,廖星倒在地上,伸著脖子呻.吟一聲。
身側,一片黑色的衣角沉靜佇立在他的視野裡。廖星仰躺著費力地揚起頭,視線裡漸漸出現男人完整的長腿,腰腹、肩頸,然後是一張麵具。
完全看不到臉。
廖星出神地盯著麵具,眸底映入青年蒼白如雪的脖頸肌膚,那張麵具更是惹眼的銀亮。餘光裡,襲擊他的美人蛇炸成了一團血花,紅紅白白的顏色在腦海裡激烈晃動著,廖星缺氧般地粗重喘息,恍惚感到一陣眩暈。
他的恩人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提起自己功勞的意思,救下他的性命仿佛呼吸一樣輕易。
廖星語言中樞斷線一般直直盯著他,平時貧嘴滑舌的嗓子像是黏住了。他的雙瞳劇烈顫抖收縮著,那是大腦在抵抗成癮的藥品時過度興奮的征兆。
看來這種血癮真的很難捱。
廖星雖然一直表現得膽小怕事,但遊憑聲看得出來,他的意誌力絕不弱。這是實在太難受了,連身體都難以控製。
要戒斷已經上癮的藥性,越到後麵就會越痛苦,但他隻能靠自己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