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明月顧我 深碧色 6346 字 4個月前

第2章

冰涼的玉盞若即若離地抵在唇邊,其中猩紅的酒液輕輕晃動,泛起漣漪。

容錦愣了一瞬,等到反應過來麵前這位的意思後,也不顧得藏了,難以置信地抬眼看去。

沈相長了張清俊的臉,尤其是眉眼,極為出眾,尋常女子若是被他這麼盯著,隻怕早就紅了臉。

可容錦臉色煞白,連脂粉都難遮掩了。

方才沈相踏上遊仙台時,容錦粗略看去,覺著這人像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如今離得近了,才發現他縱然帶著溫和的笑意,那笑也不入眼。

漆黑的眼眸莫名叫人想起山中的深潭,寂靜、望不到底,看久了甚至會生出懼意。

容錦移開了視線,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掐著掌心,幾乎要嵌進肉裡。

她沒多做猶豫,微微頷首,啟唇含住發涼的青玉杯沿,由著沈裕將那酒給自己灌了下去。

此舉乍一看倒像是早些時候賓客與舞姬們調情時的做派,可沈裕眼中沒半點色|欲或是溫情,放下酒杯後,向著黎王輕描淡寫道:“恰逢倒春寒,太醫署說臣舊疾複發,不宜飲酒,隻好請人代勞了。”

“自然是身體為重。”黎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了這麼一句,瞥了眼低眉順眼跪在沈裕旁的容錦,話鋒一轉,“沈相既然看這婢女順眼,本王便將她送與你了,還望沈相切莫再辜負一番好意啊。”

眾所周知,沈裕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僅至今未曾婚配,連個紅袖添香的侍妾都沒。

他倒是不急,可聖上都漸漸坐不住了,不僅讓皇後親自為他張羅婚事,更是有賜婚之意。若是此時領回個黎王後宅養出來的女人,豈非是辜負帝後好意?

沈裕抬眼看向黎王,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王爺客氣了。”

“滿京上下都知道,本王這裡最好的便是美酒、美人,”黎王打定了主意不肯輕易放過,向他舉了舉杯,意味深長道,“沈相難得來一回,怎好叫你空手而歸?”

黎王原以為沈裕會就此同他爭辯,哪知對方甚至沒再猶豫,輕輕地叩了下桌案,隨後一笑:“既然王爺執意如此,那便隨您好了。”

從前與沈裕打交道,黎王從沒占過上風,怎麼都沒想到這回能這麼輕易地成事,一時間甚至沒反應過來,甚至有些懷疑沈裕是真看上了這婢女。

殿中眾人先是麵麵相覷。他們都聽過沈裕的清名,隻覺著眼前這事實在不像是他會做的。但轉念一想,不少人又露出心照不宣的笑來。

沈相他再怎麼超凡出塵,也終歸是個男人。

這樣千嬌百媚的美人,誰不想帶回家去,肆意把玩呢?

“你看她那臉、那身段、那肌膚……”有人壓低了聲音,與身側同窗竊竊私語,暢想道,“若是我得了,必叫她玉|體橫陳,用作畫紙……”

說著,又摸上了一旁舞姬的腰,狠狠捏了一把。

容錦已經無暇顧及自己在這麼短短幾句話間被送了人,她唇齒間還殘存著酒的

甘甜,但興許是心理作祟,總覺著犯惡心。

她心中清楚,黎王就算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敢當眾對沈相行凶。以他一貫的行事作風,這加了料的酒,八成是什麼上不得台麵的春|藥。沈裕就算真喝了,大不了尋個女人解決,也不會將這種丟臉的事情宣揚出去,隻能吃個啞巴虧。

哪知沈裕是半點虧都不肯吃,反手將她親手倒的酒全灌了回來。

不能再留下去了。

算算時辰,催情香也已經生效,再留下去她未必還能維係神智清醒。

“沈相,”容錦掂量片刻,偏過臉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裕,輕聲道,“殿中熏香有異,不宜多留。”

她想讓自己鎮定些,可被沈裕審視著,尾音還是有些發顫。

沈裕並無半分驚訝之色,仿佛早就知曉此事,目光並沒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形態各異的進士們。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竟笑了。

燈火映著他半邊臉,分外雍容清逸,可那黑漆漆的眼瞳依舊沉寂無波。

“王爺這是用的什麼香?臣孤陋寡聞,竟未分辨出來。不知可否予臣些,明日麵聖時也給陛下猜猜。”沈裕拂了拂衣袖,視線緩緩掃過殿中眾人。

雖說大多已渾渾噩噩,但也有幾個沒徹底丟人現眼的,未曾有什麼出格之舉,此時一聽話音也反應過來了。

黎王見他又搬出聖上來壓自己,冷笑了聲:“好啊。”

說著,便叫人去取香料。

但誰都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實實交出動了手腳的真正香料。

沈裕更是壓根沒等,徑自站起身:“時辰不早,臣便不多叨擾了。”

興許是跪的太久,又興許是藥效漸漸發作,容錦隻覺著腿腳發軟。但她也知道不能錯過這個離開王府的機會,強撐著起身跟了上去。

她將腳步放得儘可能輕,隻盼著沈裕將自己當作個不起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