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明月顧我 深碧色 6725 字 5個月前

她正想叫人來伺候,沈裕已經親自動手解了腰間的環佩,漫不經心道:“那就叫她送些過來。”

蘇婆婆正為他不進食而擔憂,見此,眼中多了些笑意,隨即叫人去給容錦傳話。

容錦會到廚房去,是與春窈閒談一時興起。

她得了吩咐後,將湯分做兩份,一份將人給細柳院的春窈送去,另一份自己端著回了聽竹軒。

這一來二去,沈裕已經睡去。

他平素睡眠格外警醒,稍有風吹草動便能察覺到,可這回興許是太累了,睡得要格外沉些。

容錦輕輕隔著床帳看了眼,還是沒上前打擾,將湯放在茶房的紅泥小吊爐上煨著。

閒來無事,她借著窗邊留的那盞燭火,翻看著昨日出門途經書坊時買的棋譜。

沈裕這一覺睡到了第二日,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

天際隱隱泛起魚肚白,燭火也已經燃了大半,隻剩豆大一粒火焰。

容錦正閉目養神,聽見動靜,上前掛起簾攏,又多點了盞燈。

沈裕借著身體不適為由告了假,今日不必上朝,也就沒急著起身。他披了外衫,目光落在榻幾上攤開的那冊書上,隨口問:“在看什麼?”

“是棋譜。”容錦見他仍舊看著,便取了那冊棋譜過來給他。

沈裕指尖撚過稍顯粗糙的紙張,大致翻看過,評價道:“

錯漏百出。”

他懶散地斜倚著,墨發如流水般散下,聲音裡還帶這些剛醒過來的低啞,但挑剔的態度一如往昔。

容錦無奈笑道:“看來是唬我這種一知半解的。”

“書房中有幾冊棋譜,何必舍近求遠。”沈裕信手將那冊子扔在一旁,想起睡前的事情,又問道,“你熬的湯呢?”

“在茶房煨著,但興許都熬乾了,隔夜也不宜再喝。”容錦貼心道,“公子想喝什麼,我這就叫人給廚房傳話。”

然而沈裕並沒被這貼心打動,瞥了她一眼,沒再開口。

沈裕雖沒去上朝,可也沒閒下來。

他在書房與人議事,容錦認出那曾在南林獵場挾持秦瞻的黑衣男子,不由得凜然,遠遠避開沒敢上前打擾。

再後來,朝中也有人攜著一打文書登門拜訪。

直到傍晚沈裕傳話,容錦這才去了書房。

一場秋雨添了三分寒氣,秋風攜著細雨卷入廊下,沾濕鬢發。

容錦拂去發上的水汽,見沈裕起身時微頓,眼皮跳了下,意識到他膝上的舊傷怕是有些不好。

“棋譜在書架第二層,鬆石盆景旁邊,”沈裕麵色如常地坐了回去,信手一指,“自己取去。”

容錦沒料到沈裕竟還記著此事,道了謝。

隻是這書架格外高些,她墊著腳細細分辨了會兒,才找到了沈裕所說的那幾冊棋譜。裝訂精致,看起來上了些年頭,應當是舊物。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書房外傳來成英的聲音:“衡公子來了。”

容錦正想著避開,免得打擾他們商議正事,卻見沈裕輕輕地叩了叩桌案,目光落在已經空了的茶盞上。

她會意,將棋譜放在一旁,上前為沈裕添茶。

而成英口中那位“衡公子”,也已經推門而入。

他於竹簾外站定,聲音中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溫聲喚沈裕:“小叔。”

隔著竹簾,影影綽綽的天青色身影,是這晦暗陰雨天的一抹亮色。

長身玉立,腰間墜著塊青玉。

容錦餘光瞥見,多看了眼,隨即怔在了原地。

心臟不可抑製地狂跳。

她心中描摹了不知多少遍,不會認錯的。

當初在皇城外遠遠望見他時,容錦就知道他與沈裕相識,隻是那時以為是尋常官員,怎麼也沒料到兩人之間竟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沈裕忽而喚了她的名字,目光沉沉,語氣冰冷,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

容錦驚得顫了下,驀地回神,後退了半步。

衣袖卻正好帶到了那隻青雲出岫的杯子,翻墜落地,隨著清脆的碎裂聲,茶水也四濺開來。

她做事向來還算穩妥,並非毛手毛腳的人,很少會出這樣的岔子。

而那張煞白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慌亂。

視線遊移不定,不敢與他對視。

沈裕皺了皺眉,咽下疑惑,目光最終落在了沈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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