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明月顧我 深碧色 7060 字 4個月前

“說是夢見瞻兒渾身鮮血淋漓地同她哭,還說是……”秦太後頓了頓,聲音也放輕了些,“自己得罪了沈裕。”

蕭平衍聽到沈裕的名字,眼皮一跳。

蕭平衍曾將有嫌疑之人在心中過了個遍,自然不會略過沈裕,畢竟沈裕與侯府因著那樁親事,鬨得很不痛快。

隻是以他對沈裕的了解,不至於此。

更何況……

蕭平衍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那打公文上,薄唇微抿,隨後向太後道:“朕會令人去查,在有證據之前,這樣的話還是不必提了。”

眼下還有用沈裕的地方。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真是心懷不軌之人,也要先解決江南之事,再秋後算賬。

無論是蕭平衍,還是焦頭爛額的朝臣,都想著沈裕早些回來接手爛攤子,可偏偏事與願違——

伯爵府那位纏綿病榻許久

的沈老爺子,連秋天都沒能熬過去,撒手去了。

這是沈裕的親祖父,縱然不必去職丁憂,可停靈至下葬這段時日,總是脫不開身。

於是,中書與六部的官員繼續你來我往地爭執不定,然後一同淒風苦雨地到蕭平衍麵前挨罵。

而伯爵府,已是一片縞素。

祖父過世,於情於理,沈裕都得先住回沈家,不能再留在彆院。

容錦聽聞這個消息時,還當自己能有幾日清閒日子,哪知沈裕竟然將她一並帶回了沈家。

明麵上說是侍女,可明眼人總能猜個大概。

容錦對伯爵府那深宅大院有些抵觸,但看著沈裕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沒能說出口。

成英匆匆帶來老伯爺過世的消息時,沈裕正在寫著一封不知給誰的書信,聞言怔了片刻,直到筆尖蘊著的墨跡滴在雪白的箋紙上,仿佛才回過神。

驚訝褪去後,他臉上並無哀色,隻是淡淡道:“可惜了。”

甚至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感慨自家祖父的過世,還是為墨跡汙了信箋而可惜。

容錦上回來沈家,是為了陪著沈裕見老爺子,來去匆匆,直到如今才見著沈裕在伯爵府的住處。

是臨湖的一處水榭,不遠處便是一大片梅林,據說是當年因夫人喜歡,沈將軍當年親手為她栽的。

隻如今還未到開花的季節,在秋風之中透出幾分蕭瑟。

容錦在來時已換了素白色的衣裳,珠花、耳飾也摘了,隻餘兩支銀質的扁簪。

伯爵府這邊知道老爺子的身體熬不長,大戶人家,對這種事情也早有準備,沈裕才到就已經有人送來了麻布孝服等一應物什。

沈裕換了衣裳,神色寡淡地往正院去。

看起來像是去議事,而非哭靈。

容錦則留在水榭,將帶來的行李收拾妥當。

興許是因沈裕許久未回的緣故,灑掃伺候的人都有些怠慢,容錦一一看過,換了沈裕偏好的茶葉和香料。

等到諸事收拾妥當,恰有人登門,原本有些蕭條的水榭霎時熱鬨起來。

為首的是個頭發花白的嬤嬤,雖著素衣,但腕上還未摘下的白玉鐲子成色極好,足見是個受器重的。

她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小廝,站在垂花門下,打量著廊下的容錦。

下巴微抬,不經意間帶出幾分倨傲。

茶水房的小丫鬟丁香輕聲提醒:“這是大夫人院中的海嬤嬤。”

容錦端出些笑意,迎上去問候。

海嬤嬤撫了撫鬢發:“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雲,是彆院那邊伺候的丫鬟。”容錦輕描淡寫揭過,轉而問道,“公子已經往正院去了,嬤嬤專程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前陣子府中出了偷竊之事,裡外勾結,將府中財物拿出去變賣,夫人做主將人都給發賣了。如今三公子回來,水榭這邊怕是人手不足,便叫我送些人過來伺候。”海嬤嬤側了側身,令幾人上前。

容錦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笑道:“有勞,晚些時候我會如實回稟公子。”

容錦的答複模棱兩可,並未直接點頭應下。

她知道沈裕與家中不合,也隱約看出大夫人的用意,但沒打算多管,隻打定主意當個傳話的。

等到入夜後,沈裕終於回了水榭。

他身上沾染著靈堂獨有的火燭燒紙味道,眉眼間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沐浴的熱水已經備好。”容錦迎上去輕聲道,見他麵色稍緩,便將傍晚的事情一並回了。

“我看起來很閒嗎?這樣的事也值得你專程來問?”沈裕好不容易舒展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隨意道,“後宅這些,你看著定就是。”

容錦覺著不妥,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沈裕給打斷了。

沈裕抬眼看向她,稍顯不滿地催促道:“替我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