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明月顧我 深碧色 6569 字 4個月前

第45章

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

腦後仍有鈍痛隱隱傳來,雙手被緊緊地縛在身後,動彈不得,口中被麻布塞得嚴嚴實實。

疾馳的馬車碾過坎坷不平的小路,不斷顛簸著。

容錦蜷縮在車中,一動不動,甚至沒發出半點聲響。

她忍著想要嘔吐的反胃之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試圖梳理來龍去脈。

有人將她誆騙出來,對她下手。

可她身上並沒什麼值得這樣大費周折的,歸根結底,必然與沈裕有分不開的關係。

沈裕政敵無數,但有膽子、有能耐,又要選這種法子的……

她回憶著徹底昏迷前聽到的隻言片語,不得不承認,此舉確實與沈裕趁秦家不備驟然對秦瞻下手,有異曲同工之處。

思及此,容錦心中愈發沉重。

若是換了從前,興許已經惶恐到不知如何是好,可興許是在沈裕身邊呆的久了,這半年來見得也多了,耳濡目染,竟還能存著幾分理智。

這並不是一條死路。

秦家若想殺她,大可以直接動手,費儘心思將她帶出伯爵府,應當是想從她口中得知秦瞻究竟在何處、是死是活?

若是尋常婢女,沈裕未必會費心找尋,可她身上種著生死蠱,沈裕若是還想活下去,就不會置之不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拖下去,等沈裕。

馬車驟然停下時,容錦不由自主地撞在了車壁上,悶哼了聲。

“喲,原來已經醒了。”

車門被人打開,有微弱的光線透過蒙眼的麻布,但仍舊看不真切。

容錦下意識地向車內縮了縮,卻還是被那人拽著反縛的手腕拖下車,踉蹌兩步之後,方才勉強站穩。

她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掐著手心,眼淚隨即湧了出來,打濕了蒙眼的粗布。

男人押著她,陸續邁過幾重門檻,而後扯去了她眼上的布。

清秀的美人哭得梨花帶雨,淚眼朦朧,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嬌弱意味。男人挑了挑眉,輕挑道:“難怪能入沈裕的眼,哭起來倒還有點意思。”

見容錦顫抖不已,他又笑問道:“知道為何綁你過來嗎?”

容錦茫然無措地看向他,又似是受驚一般躲開,搖了搖頭。

男人嗤笑了聲,手指微動,指間寒芒閃過,竟是片薄如蟬翼的刀片。他將刀片抵在容錦纖細的脖頸上,輕描淡寫道:“你若敢大喊大叫,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堵嘴的麻布終於被取出,容錦幾欲作嘔,大口地喘著氣。

脖頸上的刀片逼近一分,尖銳的疼痛隨之傳來,有細細的一線血跡滲出,容錦立時僵在了那裡。

男人欣賞著她驚恐的模樣,驟然問道:“沈裕是如何殺了秦世子?”

容錦一怔,茫然道:“世子死了?”

她臉上隻有驚訝,並無半分被戳穿的慌張,

倒像是當真不知此事一樣。

男人眉尖高高挑起,似笑非笑道:“世子失蹤那夜,你與沈裕在一處,難道對他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傷口的血沿著白皙的脖頸緩緩滾下,如白紙上的一抹豔色。

容錦疼得皺起眉來,含淚搖了搖頭:“我在行宮時,曾聽人提起過世子失蹤,再多便沒人同我講過了。”

“既然如此,那留你也沒什麼用……”

男人拖長了聲音,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的反應,可除了驚懼,依舊沒發覺有什麼破綻。

在容錦幾乎虛脫之時,他忽而收起了那片刀刃,聳了聳肩:“我不習慣對女人動手,嚴刑逼供這種事,還是等他們自己來吧。”

血滴已經淌過鎖骨,沾染衣襟。

身體沿著牆壁緩緩滑下,容錦跌坐在牆角,冷汗浸透了衣襟,被緊緊綁著的手也已經麻木到近乎失去知覺。

雖不知男人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但至少算是撐過了頭一關。

容錦艱難地喘著氣,終於得了功夫仔細觀察四周。

這是一處看起來許久未曾灑掃的屋舍,不遠處的桌案上覆著一層塵土,屋頂上也已經結了蛛網。

但房中的陳設,能看出來絕非尋常人家。

容錦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掐指算了算時辰,幾乎能確準,這應當是南林行宮中的一處偏僻宮殿。

這一路過來,她起初昏迷不醒,綁著手、蒙著眼,縱然想留下什麼印跡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