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民下意識的看向毛欺。
毛欺看人很準, 他明白胥三是真的曉得什麼,他對著那村民點點頭, 示意他繼續說。
村民這才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後, 開口道:“小賀村的人抬著是一頂漆黑花轎,花轎上纏繞著各種紅色花,很像成親時候的迎親,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領頭敲鼓的我看見是錢三命。”
“隊伍後麵還有幾個眼熟的,也是小賀村護衛隊裡的人, 抬的都是空蕩蕩的架子,也不知道乾什麼的。”
“當時我就一路跟著他們往小賀村的方向走,一直到小賀村附近的時候, 村裡麵空空蕩蕩,護衛隊也都不在。”村民說著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場景,道:“直到整個隊伍進了小賀村,我就回來了。”
胥三聽完之後語氣十分肯定的道:“那不是詭物是小賀村請來的祖宗鬼。”
“隊伍後麵那些空蕩蕩的架子應該一開始是用來裝祭品的。”胥三說著自己知道的消息,一邊看向若有所思的毛欺和村民, 算是解釋給他們聽道:“吹吹打打是喜, 村子空蕩蕩是閒人勿進,為得就是不衝撞【那位】”。
胥三其實也應該不知道的, 隻是他運氣很好之前做任務的時候偶然聽說過請祖宗鬼的儀式, 小賀村的儀軌太有特點了,一下子就讓胥三想起來了, 雖然這兩種儀軌還有些許差彆但是不大。
“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知道如何請祖宗鬼的術師。”胥三到了最後說的時候, 表情有些複雜,無他,他之前待的薄家所在的都城知道如何請祖宗鬼的術師都寥寥無幾, 地位崇高,換句話說,隻要一個術師真的知道如何請祖宗鬼,到了都城,必定會受到一些小世家的推崇。
毛欺一直都在默默聽著,聽到胥三說的祖宗鬼,毛欺也是一直都不懂,河東河西連個術師都沒有他怎麼懂,隻能認認真真聽胥三說完,再看胥三一臉複雜的神情,毛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開口道:“你說的祖宗鬼是什麼意思?”
毛欺看向了胥三。
胥三同樣看向毛欺,頓了頓,片刻後,胥三暗暗歎口氣道:“關於祖宗鬼更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都城那裡的術師對於自身的詭技都很保密,關於如何請祖宗鬼都是我偶然之前聽說過的,請祖宗鬼好處很多,第一就是祖宗鬼會護佑子孫,二來詭物來的時候還會提前預警。”
“有些強大的祖宗鬼甚至還能滿足子孫的願望,例如錢財或者去敵人家裡作祟。”
“小賀村請的應該就是第二種的祖宗鬼,外來的鬼神。”胥三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複雜已經轉化為羨慕了。
誰都知道外來的鬼神比自家的祖宗鬼強大,大多數人為什麼偏偏還是請了自家的祖宗鬼,還不是因為外來的詭物大多數心神扭曲,根本不可能供奉成功?
小賀村運氣太好,這種罕見擁有神智的鬼神都能請到。
“之前我們感受到的恐怖氣勢應該是那位請來的祖宗鬼主動宣告出來的,為的就是告訴周圍自己換了地方有了新的供奉者,所有不想與祂為敵的詭物詭士最好避開。”胥三又忍不住歎息一聲道。
胥三的話給了毛欺和那位河東村村民好好的上了一課,他們聽得都是似懂非懂,這些消息都是他們以前從未聽說過的。
毛欺聽著胥三說的各種關於祖宗鬼的妙用,眼中連連發亮,特彆是胥三說都城不少世家都請了祖宗鬼之後,毛欺就陷入了沉思。
毛欺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隻是暫時還沒有辦法說。
很快,門口就有人過來報。
“村長,黍落村的離術師找您。”門口一看就是護衛隊隊員的人在院子門口敲敲門,聲音開口問道。
毛欺眼睛眨了眨,準備去會會黍落村的人,至於那姓離的找他有什麼事情,這還不簡單,十有八九是那感應到的恐怖詭物。
“我這就來。”毛欺高聲對著門外的護衛隊隊員喊道,一邊示意胥三跟裡麵的那位河東村村民自己去乾自己的事情。
錢三命這幾天則過的舒服太多。
詭物少了,人就不忙了也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膽的,之前發生柳九出的異相,也因為賀堪開口讓錢三命心中的擔憂少了不少。
柳九到底是回家了。
他親爹娘一眼九認出了柳九,雖然十分困惑柳九為什麼突然又變回小孩子的模樣身上還有鱗甲,不過錢三命當時也一起去的,柳九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還是錢三命負責解釋,也就是拿賀堪說的話再重新說一次。
柳九爹娘一聽說是覺醒了詭士天賦,還有堪術師的話語為證,雖然還有些許擔憂但接受得很快。
反正錢三命再次去柳家去看柳九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柳九正在跟他侄子侄女一起玩耍,還彆說,活蹦亂跳的在一群小娃娃裡麵,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是個小叔叔。
錢三命當時就放心了。
得,柳九適應的挺快。
錢三命這天從家裡出來,思索的自己最近時不時有些懈怠,要不要去他姑家再次錘煉武藝,說來笑話,他現在的武藝還比不上他姑。
“三命叔,咱們村口上次那些河東河西村的人又來了。”賀河就過來了,離老遠看見錢三命就喊道。
到了錢三命院子前麵的時候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跑過來的。
“什麼?”錢三命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語氣驚訝道:“你說的是上次河東河西村的那些人。”
“不止呢,上次那幾個術師也在裡麵,毛欺村長在最前麵,黍落村裡麵還多了幾個眼生的人,賀統領正在前麵說話派我過來叫你的。”賀河一股腦得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還有剛剛匆匆一眼看見的場景。
這話一說,讓錢三命都越來越困惑了。
怎麼這麼多人來,還有毛欺也過來。
錢三命顧不得繼續詢問了,匆匆與賀河就往小賀村村口的方向趕。
“錢村長,好久不見。”錢三命到了村口,還沒停下來歇口氣,聽見的就是毛欺十分禮貌的打招呼。
“!”錢三命一口氣還沒歇下來,聽見這話,差點被把自己噎過去,一個不注意就是一陣劇烈咳嗽,好半天才恢複過來。
“你還是換回以前那種語調吧,你這樣說話我有些不習慣。”錢三命擺擺手,完全不習慣毛欺過於禮貌的話,他感覺還有點可怕。
毛欺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為有求於這個死胖子,他怎麼可能這樣說話,錢三命不習慣他隻會更不習慣,討厭的死胖子,運氣真好,毛欺心中又偷偷的酸了。
毛欺想起自己臨走時候河東河西兩個村的長輩都苦口婆心的勸他,讓他到小賀村的時候,收斂一下自己的話語,一定要辦成事情,毛欺這才不得不將自己心中陰陽怪氣的話又使勁往下壓一壓。
不是現在,再讓這個死胖子得意一會兒吧。
毛欺心平氣和的看向賀四鬼,十分有禮貌的開口道:“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賀四鬼也有點不習慣毛欺這麼正常,又看見錢三命這樣的不給麵子,毛欺被錢三命氣的暗暗深呼吸,他麵無表情的臉都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咳咳…
賀四鬼還是堅持自己的統領原則,目光看向了多出的那兩個人,正是身量遠遠超過正常人的咎四跟一臉沉默隱藏在陰影當中的胥三。
“這兩人已經是咱河東河西村的人了。”毛欺說話當機立斷,他反問道:“小賀村也收到咱派人送過來的消息了吧?”說的時候,毛欺看向賀四鬼的表情似笑非笑,因為被勸過了,毛欺壓抑住自己陰陽怪氣的本能,但是本能就是本能,他表情還是帶出了一點。
賀四鬼本來也都知道,賀堪之前將自己的猜測跟他們都說過,現在這兩個人跟著毛欺過來,不過是將原本暗地裡的默契攤在明麵上罷了。
他就是壞心眼發作了一下。
難得看毛欺這樣溫和的時候,賀四鬼在心中微微感歎。
賀四鬼子抬手,村口的護衛隊就跑出來幾名護衛隊隊員,他們手中拿著符籙對著村口的一群人拱手開口道:“得罪了。”
這幾個過來的河東河西黍落三個村,包括毛欺都已經習慣進村前需要檢查有沒有怨咒,看見小賀村護衛隊這樣,他們也不介意,紛紛抬手讓護衛隊隊員們挨個檢查,確認都沒有問題的時候,負責檢查的護衛隊隊員小心翼翼的收起符籙,轉身對著賀四鬼跟錢三命輕輕一點頭。
“進來吧。”錢三命對著最前麵的毛欺開口道。
毛欺也不介意錢三命的壞語氣,神色如常的帶著一群人進了小賀村,他目光掃過村口的一群人,沒發現那道黑袍身影,有些驚訝的道:“堪術師呢?”
“當然是在新祠等著咱們。”錢三命理所當然的開口道,村中央的祠堂已經給了鬼娘娘住再加上平常也會有村民時不時過來供奉,村裡人為了避免衝撞隻能將平常在祠堂中的談話地搬到了村裡的空屋子。
反正小賀村空屋子很多。
新祠堂也在建了,為了避諱,新祠堂也不叫祠堂,村裡人都叫新祠,去了後麵的一個堂字。
錢三命也熟悉毛欺這人,來找小賀村肯定是有事,既然這樣那不如叫幾個在村裡麵說得上話的人一起說,錢三命從家過來村口之前,還派賀河去村裡彆的人家跑腿喊人,不止是賀堪,他連賀三叔公都一起喊了。
現在應該都在新祠等著了。
毛欺沒說話,難得沉默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