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升了起來。
都城城牆上的更夫第一次打更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落下,陽光消失,整個都城徹底陷入黑暗當中,月亮不止何時悄悄爬了上來。
監天司門前慢慢籠罩陰影。
門簷上掛上兩個血紅色的燈籠,黑暗中幽幽的散發出光芒,這些血紅色的光芒則鎮壓著陰影中的蠢蠢欲動。
巡邏的監天司司士們早已經分批離開了。
賀堪慢吞吞的走在街道上朝著記憶中宇文府的方向走去,戚昭明在他身旁,兩個人腳步輕盈,一點聲音都沒有,剛開始賀堪還詢問要幫忙嗎?戚昭明擺擺手,脖頸處的黑紋往四周彌漫,他的氣息瞬間被壓抑到最低。
賀堪反手一揮,死亡之力快速包裹住他的全身,他的氣息同樣幾不可聞。
兩人相協到了宇文府門前,抬頭一看,從他們的視野來看,一層淡淡的水色結界包裹住整個府邸。
“能進嗎?”賀堪頓了頓,扭過頭詢問一旁的戚昭明。
戚昭明抬頭看了看,點了點下巴道:“跟著我走!”戚昭明作為戚家少主,小的時候就是都城一霸,特彆是在上皇格外看重他之後,這種霸道就更加厲害了,隻不過現在長大了,穩重了,小的時候,哪個世家的結界沒被他破壞過?
這才是戚昭明主動過來的原因。
戚昭明抬頭又看了一會兒結界,片刻之後,他若有所思,隨後開始不急不緩的打著手印,一個個的手印被他打進結界當中,他還一邊嘀咕的說道:“這宇文家怎麼又改了結界了?”
“整個都城就他們家改得最勤,嗯……?……讓我看看,這一段還有些不對,嗯,還有好幾個預警作用的。”戚昭明一邊看手印一邊說話,手中速度不慢,隻是一會兒,麵前水色結界就出現可容一人通行的通道。
“行了,咱們進去。”戚昭明這才停下手中動作,示意賀堪隨自己進來。
“都是水——”戚昭明進了結界,眯著眼睛環顧四周,語氣不太好,十分嫌棄周圍的水一般。
賀堪似乎還聽見了一聲不爽的鷹鳴聲,似乎是從喉嚨中傳出來的,賀堪下意識的看向戚昭明的喉嚨,嗯,什麼聲音都沒有。
“你看什麼?”戚昭明挑眉問了一句。
“沒什麼?”隻不過剛剛好像聽見一隻大鷹在抱怨水罷了,賀堪一邊又在心裡回道,他可以肯定自己沒聽錯,話說,他記得,好像火係詭士都很討厭水汽多的地方,他記得,戚昭明好像就是火係。
小插曲過後,賀堪才有心思環顧宇文府四周。
不得不說,戚昭明說得過來沒錯,整個宇文府邸很大,水汽彌漫,觸目所及皆是或大或小的湖泊,配上湖泊上的水汽,正正是一派水鄉澤國。
一進門,先是幾座建築,屋簷上都是盤旋著某種半首人身的東西,尾巴很長,幾乎將整個屋簷都包裹住了。
賀堪記憶中搜尋很久也沒有相關的印象。
“那是
他們的祖靈。”戚昭明看見賀堪的舉動,似乎知道他的困惑一般,低聲解釋了一句,整個聲音都維持在兩人之間,沒有傳出去。
“他們不是魚尾嗎?”賀堪則訝異的反問道,他記得宇文家觀想圖都是魚尾人首的,還有那幾個獻祭的詭異,皆是魚尾,即使後者都成了一種看不清輪廓的肉塊了,最清楚的還是那一尾魚尾。
這可不是尋常。
這代表著整個觀想圖或者祖靈在後代的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魚尾,或者說,是人首魚身,後代的印象也是祖靈們的錨定物,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扭曲,比如說鬼娘娘的話,她在小賀村人的心目中就是血嫁衣,母子怨,紅燈籠,其中紅嫁衣是最重要的。
可他剛剛看見屋簷上的是蛇尾,很長很長,魚尾可不會這樣。
戚昭明聳聳肩:“宇文家祖靈有不少,大多數都是魚尾的,好像曾經也有其他尾巴的祖靈,我家的老不死可能見過,隻是後來都沒出現過。”
“這可能是他們其中比較古老的一位先祖吧!”
“好了。”戚昭明在前麵領路,一邊還說話,很快就停下腳步,賀堪隨著他停下,順著前者目光看了,正是最為靠近的一座府邸。
“進吧,這裡是他們的主事的地方。”戚昭明低聲說了一句,隨後就率先踏入陰影當中,賀堪閉上眼睛感知中戚昭明正朝著一個方向過去,動作很快,他連忙跟了上去。
下一刻,黑發詭士整個人都化作一縷黑霧,消失在原地。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戚昭明停下了,賀堪剛化出人身想要開口說什麼,戚昭明就對上了他,手放在唇邊示意。
賀堪立刻秒懂,聲音更小了。
這裡似乎是密室外麵的一層陰影。
陰影從密室裡麵傳到外麵,聲音自然也逃不過他們這些融進陰影中的詭士。
“還有幾日才能將那幾個藥人帶過來!!”一道冰冷沙啞的聲音傳出來,似乎是一位久居上位的中年人說出的話。
“啟稟家主,藥人早已經準備好,也藏好了,五城司的那群獵犬絕對不會發現,隻等時機成熟,便能舉行血祭!”緊接著就是一道恭敬的聲音,是一道女聲,更加沉穩,更加沙啞,似乎說話都帶著一股粘稠的水汽。
“隻是——”女聲遲疑了片刻。
“什麼問題,說!”一開始的宇文家家主語氣更加冰冷。
“稟家主,隻不過還有最開始的那位藥人。”女聲似乎察覺到宇文家家主的怒氣,連忙開口將一係列的話都說出來:“乃是之前師兄帶選中的祭品,在祭祀的過程中覺醒了天賦,成為監天司詭士。”
“現在正是地榜第三!”女聲語氣更加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