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進城的男子有多少?可有一千。
肉眼一瞧,聚集在城市廣場、圍著當中的麥西亞王旗密集站著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
他們東張西望交頭接耳,不斷試圖從駐守的香農地方戰士處詢問新安茹伯爵的決議。
他們獲悉,征兵一事千真萬確,至於具體的細節,駐守的士兵暫時也不清楚。
不過,士兵透露了一些細節∶骨瘦如柴者不要、身材矮小者不要、力氣差者不要。
換言之,誰身強力壯尤其胳膊有力,隻要身子不太矮,應該就選上了。
給安茹伯國當兵似乎意味著許多好處,雖然這麼做了會暫時離開家庭,也很可能在某場戰鬥死去,但當兵了有相比平日非常充足的食物,這對很多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高待遇能吸引很多平凡人加入王***,若是因為仇恨、因為當兵了就有複仇的機會,當兵熱情更甚。
這種人加入軍隊並非為了高待遇,他們就是為了跟隨一個強者,以更好的複仇。
所以雷格拉夫就征兵問題定了兩個基本原則。
其一,對圖爾舊駐軍有深仇大恨者,隻要身體不是太糟糕即可收編。
其二,普通農民中願意參軍者,針對這些人的身體素質要求較高,滿足指標即可收編。
至於招兵多少,計劃是從安茹城組織一支新的長矛旗隊,理論上滿額五百人。
當然,具體征兵多少要基於現實情況,譬如十年以來混跡於安茹附近森
林的偷獵者,凡是善用弓矢的,隻要他們願意加入軍隊,一律收編。
跑到森林裡找到這些藏匿者並不容易,不如以招兵成為王***為誘惑,請他們自己出來當兵。
雷格拉夫修道院處靜靜觀察情況變化,他很欣賞大量農民的參軍熱情。
此刻,修道院長雷克蒙德就畢恭畢敬地站在這位少年勇者的身邊,老家夥也已看了一陣子,雖然老人對少年的德政讚不絕口,可這剛到安茹不久、事態剛剛穩定就迫不及待的征兵,是否……
雷克蒙德不會說此乃野蠻行為,再說老人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平凡農民居然踴躍參軍。
「太驚人了。大人,您……」
「papa,您有話說?」雷格拉夫平靜地回身問道。
「您打算征兵多少?雖然已經知曉您不會攻擊圖爾,但……」
「看來您還是顧慮很多。」雷格拉夫長出一口氣,「舊駐軍遺留了很多武器與一些馬匹。唔,實不相瞞,我實在計劃在安茹擴軍一千名。」
「啊?如此大軍!」
「這算什麼?」雷格拉夫帶著年輕人的高傲與血性,再道:「屆時我有兵至少兩千。我會殺得勃艮第人鬼哭狼嚎。」
「啊?這樣,您確實比安茹的舊貴族更為強力。」
「恭維?」
「不。」修道院長意味深長地默默嘟囔:「如果他也有如此大軍,就不會戰敗了。」
「也許吧。我可是個諾曼人!實話告訴你,如
果我無法充分征兵,可就要向著去萊茵河口再招募一些丹麥人了。哦,就是更多的諾曼人。不過……我覺得再招募那些家夥是自討苦吃。有的軍隊不聽我的話,雇傭他們就是引狼入室。不如我就在本地征兵算了。我還聽說,曾經的高盧人勇武善戰,八百年過去了,我相信那些人的後裔依舊善戰。至於表現的木訥,肯定是缺乏一個真正的首領。哈哈,我就是他們信得過的首領。」雷格拉夫洋洋灑灑說了很多,罷了昂首挺胸,偉岸的造型證明他是不凡的。
雷格拉夫絕非自命不凡,事到如今,他確實膨脹為本地的一
個大勢力。
麥西亞王旗飄揚在安茹與香農,沿盧瓦爾河與支流埃維納河處是人口稠密區,雷格拉夫並無能力做詳細的人口普查,但他所直接控製的男女老少已經多達八萬人。
若是再加上貝孔等騎士亟待恢複統治的采邑村莊,安茹-香農伯國的人口已經達到十三萬至十五萬人間。
如此人口實力,世紀已經接近舊時代麥西亞王國傳統領地的人口了。
龐大人口意味著雷格拉夫可以征集更多的士兵,以他的經驗,完全不喜歡「貴族軍團」的那一套,他有自己羅斯式的作戰方式,即君主必須擁有針對貴族們壓倒性規模的直轄軍隊。
一名騎士,依靠著搜刮采邑村莊財富,由此購買高級的武器裝備武裝自己,在武裝十多名武裝扈從
。一位財富實力強力的騎士或許可以組織五十名騎兵,窮騎士怕是隻能帶上一兩名扈從上陣了。
貝孔等夥計們曾向雷格拉夫做出保證,他們在渡過盧瓦爾河進入安茹南部後,很快就能組織出各自的軍隊,哪怕會有不少長矛民兵加入。
他們許諾,在四月的第一個星期,安茹南部的騎士聯軍,就直接進入埃羅圖斯男爵領,再走羅馬大道直接進入橋堡這樣軍事據點,與雷格拉夫的軍隊主力會師。
貝孔等人何時渡河?他們決定等到雷格拉夫這番在安茹城將兵招夠,再行過河。
貝孔等人也不會多等,他們的等待不但是為君主助陣,事後,繳獲的戰馬全由他們帶走。
軍馬與農用耕馬有所不同,後者當然也能乘騎,但識圖令耕馬進行半回旋戰術與衝擊戰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隻有資深老騎兵能快速訓出更多騎兵,雷格拉夫大方得放權,最後希望貝孔等人再來時,至少有二百騎兵加入軍隊。
因為繳獲的馬廄裡軍馬很多,耕馬與牛更多。
可做戰馬的仍有二百匹,這並非舊守軍惡意搜刮,或者說高盧地界本來就可以用來大量養馬。一百名守軍配上三百匹馬不稀奇,配上四百匹也不是不行。恰是安茹庫存的馬匹很多,舊守軍才有信心,所謂一次運輸將從安茹搜刮的民脂民膏,以大規模騾馬運輸隊的方式運抵圖爾。
如今,舊守軍做了大惡人,
雷格拉夫不可能完全歸還這些民脂民膏,他需要這些物資轉化為自己的戰鬥力。
也確信,把舊軍隊搜刮的物資賜予新兵,新兵會非常高興,即便這些財富本就屬於安茹民眾。
雷格拉夫所不知道的是,他審時度勢的就地征兵,而非過去設想得再從萊茵河口搖人,這是無比睿智的決定。
或是因為疲倦,或是不便明說的極度,丹麥王拉格納帶著他的一千兄弟撤回萊茵河口的大型丹麥移民社區。
如果一定要招募傭兵,雷格拉夫出於情感,定然首先找客居的羅斯人和瑞典人,其次才是丹麥人。
但是,丹麥王在場,一旦讓拉格納獲悉還有此等好事,丹麥軍定然嗚嚷嗚嚷得越過布列塔尼半島,直插盧瓦爾河發動劫掠。
那麼挪威海盜首領黑斯廷格,帶兵施行慘絕人寰的盧瓦爾河大劫掠一事定然提前發生。
因為,拉格納從未與法蘭克南方貴族簽訂任何和平條約,沒有相關條約等於可以自由劫掠。
現在的雷格拉夫,他不知道大批丹麥人在萊茵河口集結修整,當地的羅斯一係駐軍與盟友正按時間得向萊茵河腹地運輸給養。
他更不知自己的父王所統禦的羅斯聯軍,正在特裡爾樂樂嗬嗬的守著大量食物和特裡爾特有的溫泉過冬。
法蘭克南方的貴族忙於自己的事,消息閉塞使得他們都不清楚北方與東北方向發生的巨變。以查理為首
,他們開始有著自
己的主張,雷格拉夫不過是本輪冬季擴軍競賽中的一位參賽者。
就擴軍速度而言,雷格拉夫所部速度驚人,且質量上也很不錯。
雷格拉夫故意躲在暗處令時間發酵,待那些男人有等得不耐煩了,自己再帶著隨從閃亮登場。
昨日,人們都看清楚了新伯爵那稚嫩又不乏老成感的臉龐。
他們聽到低沉悠揚的牛角號聲紛紛扭頭,見得伯爵大人那一頭閃亮的金發,紛紛跪趴在地了。
昔日,這些平民偶然見到舊安茹伯爵巡視,也會紛紛跪趴下來以示尊敬。他們實則不敢不跪,不敬的代價是被衛兵抓獲,家屬繳納名為罰款實為贖金的款項,衛兵這才放人。
雷格拉夫掃視一圈,隻見或有上千人集體跪倒在麥西亞王旗下。
「你們都起來吧!正麵看著你們的國王!」雷格拉夫在這裡堅決自稱麥西亞王。
人們慢慢起身,出於下意識的恐懼,紛紛勾著頭不敢大膽直視之。
雷格拉夫再一次當眾巡視一番,他掃視這些人的基本狀況,心底裡做出一些估計。
有的農民情況好些,有一雙靠譜的單皮鞋就證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