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9章 凡爾登城躲不開的劫難(1 / 2)

附近的區域已經探查明白,為了看清大地構造,兩天前甚至有戰士爬上附近最高的土丘。

死人山,它現在還隻是凡爾登城西北方向的一處無名山。那場高地的反複爭奪戰,無數炮彈葬送了無數戰士,捧一把硝煙味的黑土,即能得到無數的彈片與無數碎骨爛肉。至於森林的碎片木渣,它早就在炮火準備中化作齏粉青煙。

現在,死人山無名,它如凡爾登附近的諸多瑣碎山丘那般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前些日子羅斯戰士攀登的一座看起來很高的山丘,發現上麵山頂存在一座廢棄的建築的石頭地基。

那是凡爾登的聖母大教堂最初坐落處,隨著被廢棄的羅馬城市杜瓦杜魯姆在法蘭克治下複興為現在的凡爾登,在山丘上避難的教士紛紛下山。

待在山丘上連水源都沒有,就算講究苦修的教士希求一個清靜,再在山頂定居過於艱苦了,且小小的修道院已經無法許可教士們開展更多的事務。

教士們下山,他們的存在使得凡爾登的大教堂,在本地區的作用越來越大,主教與諸下級教士儼然成了一定程度的封建領主。

恰是站在廢棄修道院的石頭地基處,這裡始終沒有被瘋長的植被覆蓋,羅斯戰士方可看清西方的具體情況——西方仍有低矮山丘,更西方就是一片朦朦朧朧的空曠。

為了佐證戰士的眺望所見,一小撮騎兵特彆充當斥候,他們昨日帶著

偵查到的重大消息,於昨日下午才送到還處於風平浪靜的羅斯騎兵大營。

戰士眺望觀察、斥候親自探訪,以及從阿洛維斯嘴裡獲悉的有關巴黎-蘭斯平原的說法。

菲斯克把敵人想象得強大且聰明,反擊的敵人會從這條被發現的通途殺過來,那個時候,羅斯騎兵一旦感覺敵不過,就隻能向著北方快速撤退了。

敵人的確強大,隻是現在的舉措有些不聰明。

或者說,勇敢得如同一群隻會橫衝直撞的野豬群。

全麵撤退的羅斯騎兵在狂奔的同時也在竭力擺脫被動局麵,菲斯克親眼看到了敵人如同一堵暗黑之牆威壓下來,他慶幸於自己撤得果決又快速,更慶幸於部下連“撤退”的道路都探查明白了。

廣袤的溫帶森林未被清除,好在騎兵乾脆就是在羅馬大道上狂奔。

完全沒有修善的大道果不其然的就隻剩下夯土地基,道路兩側也被雜草侵蝕的厲害。

顯然這條大道不但是凡爾登城西部的出山之路,也是蘭斯連接凡爾登的最便捷道路。

它利於羅斯軍撤離,也同樣利於勃艮第騎兵繼續追擊。

一邊是撤退,一邊是窮追不舍。端著騎矛的勃艮第騎兵們生怕自己的小國王威爾芬,因追得過猛脫離大部隊遭遇部隊,他們便以累死馬的程度,不斷以馬刺刺激戰馬持續狂奔。

結果,勃艮第人居然在持續逼近。

菲斯克還沒料到這種情況,按理說敵人在泥淖

中已經消耗一番體力,現在又是衝鋒、又是追擊得,怎麼還有耐力?怎麼還有衝擊力?

勃艮第的精銳到底擁有怎樣的優秀馬匹?

菲斯克有些遺憾自己處決了那些繳獲的馬匹,可再一想,不突擊處決就是便宜了敵人。

己方的突厥馬仍有耐力優勢,就是充當輜重馱騾的備用馬,它們可沒有這般耐力呢。而且輜重馬隊正在拖延整個隊伍的速度。

不如……

在真正離開山區之前,凡爾登周邊就沒有一處可供騎兵靈活作戰的寬大空場,兩軍在筆直的羅馬大道上你追我趕,戰鬥儼然成了線性追擊問題。

意識到事情的麻煩性,菲斯克隻好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於是,他立刻下令一支親信小隊,這隊人馬稍稍放慢腳步迅速抵達隊尾。兄弟們看到阿洛維斯和他的人還在艱難堅持著,倒是那些拉貨的馬匹,被韁繩拖拽,以一種很擰巴的姿勢奔跑。

奉命行動的戰士們不由分說,他們陸續斬斷彼此串聯的韁繩,乾脆將八十匹輜重馬放棄。

“混蛋,你們在乾什麼?你們瘋了?”阿洛維斯完全不理解羅斯人何故如此。

隻見有羅斯戰士收了劍,攥緊韁繩湊近阿洛維斯,厲聲督促:“老大說了,現在已經是性命攸關,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該拋棄。不想被敵人戳死的兄弟,你們加速跑啊!”

阿洛維斯就不理解了,羅斯人明明弓馬嫻熟,結果麵對勃艮第騎兵居然

灰溜溜地逃?還是說,這也是那個禿頭將軍的某種戰術。

隨著他好好扭頭看一眼敵人的情況,隻見並不寬闊的道路中擠滿了勃艮第人。那些持超長騎矛的軍隊,下午陽光照在他們的甲衣仿佛本體在發光。

“上帝啊,查理曼的騎兵軍團!居然複活了?這些年勃艮第人已經這麼強了?”

立場相左,加之現在的戰鬥局麵下,處於隊伍的自己被敵人追上,一定會被馬蹄踐踏成肉醬。阿洛維斯和他的夥計們不想慘死,為了逃得更快,有些人甚至連生活細軟也扔掉,最後就剩下代表戰士榮譽的劍還留在身上。

阿洛維斯固然一把年紀,求生本能驅使它使勁催促坐騎奔跑。

羅斯兩隊騎兵的境況一樣不妙,拋棄了拖延速度的輜重馬隊,意味著羅斯軍喪失了全部的後備物資。

危難時刻菲斯克已經顧不得太多,他明白自己已經遭遇了不小的損失,唯獨慶幸於自己撤得夠快,兵力尚未有任何折損。

當務之急就是沿著羅馬大道衝出馬斯河穀山區,直接進入巴黎-蘭斯平原再圖其他。

令他意外驚喜的是,被放棄的輜重馬隊,隨著韁繩被割斷,馬匹們陸續停了下來。本來為了行動方便管理使得多匹馬被串聯在一起,它們現在站位如同一串又一串鎖鏈,赫然成了障礙物,擋住了追擊中的勃艮第人。

偏偏這些馬匹被一番折騰始終精神緊張,如此智慧的生物

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也想逃命。

馬匹下意識向道路兩旁的森林逃竄,有的向左有的向右,一串馬隊的多匹馬各有逃跑方向,隊首隊尾居然在較勁。還有的馬隊因為互相較勁乾脆集體跌倒,這下更成了嚴峻的障礙物。

多串馬隊乾脆橫在道路上,除非勃艮第騎兵是跨欄高手,若不緊急勒馬,那就直接與之撞個七葷八素。

忙著追擊的威爾芬大呼不妙,他急忙攥緊韁繩。坐騎被突然這麼一扯,韁繩猛然勒住馬的脖子,若非他的坐騎是精挑細選過的寶馬,可能因為窒息就突然昏過去,再把它的主人甩下去來一記嘴啃泥。(勃艮第騎兵還是拘泥於傳統將韁繩拴在馬脖子,緊急勒馬對馬匹傷害很大。)

也多虧了勃艮第人的戰馬被好一番折騰紛紛疲憊,它們被各自的主人強令窮追不舍,這番因意外事件集體暫停,馬匹剛剛停下腳步,便紛紛勾下頭劇烈氣喘。

哪怕是威爾芬,他也清楚意識到自己胯下寶馬的疲態。

他輕輕撫摸坐騎的脖頸,不但一手濕潤,還能清楚感受到戰馬血脈的躁動。

再抬頭看一眼那些狡猾的羅斯人,居然逃得更遠了。

“可惡!你們這些懦夫不要逃。”他眉頭緊鎖好似乾旱龜裂的大地,年輕的小王又接連罵個不停。

也虧得這次緊急製動,受地形限製拖曳得極長的追擊部隊,終於以他們的王為中心逐漸聚攏。

就像是一場馬拉

,運動員已經跑了好一陣子,突然停下來再想恢複之前的速度就有些困難了。

馬匹都在休息,戰士們見國王停了下來,一時間也不願冒頭主動繼續追。他們並非覺得自己繼續追擊的舉措可能是僭越,純粹的愛惜自己的馬力。

兄弟們又不是所謂上勃艮第王的仆人,大家好歹也是騎士,此行參戰是儘封臣義務。

寶貴的優秀戰馬難道要累死嗎?若是有了閃失,威爾芬大人事後會賠嗎?

再說,趕走了這夥兒騎馬的羅斯人,凡爾登的危局不就完全解除了?

羅斯人還遺留下很多輜重,敵人為了逃命還割舍了很多戰馬呢。瞧瞧這麼馬匹,還有很多物資安置在馬背上。

此情此景,誰能說上勃艮第的英雄們沒有取得一場偉大的勝利?

數量龐大的扈從騎兵首先遵從騎士老爺的決定,騎士們不追,大家就徹底停步。

威爾芬所謂的親兵幾乎都是來自裡昂當地的封建騎士。騎士與扈從自備武器、戰馬、軍糧等等,他們有義務對國王服兵役,作為交換他們也享有自由劫掠的權力。

此事,沒有人覺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