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二選一(1 / 2)

老夫人一開始並沒太在意,她被困在這座宮殿太久,但陛下沒虧待她,首星但凡出現什麼稀罕的食物都會送來。

不久前還流行過一段時間的古藍星食物,呈上來卻隻有形,味道依然是營養劑的味道。

至此她也就斷了念想,待在這座空蕩蕩的宮殿裡,完成這輩子她的使命。

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什麼能引起她情緒太大的波動,但這一刻卻讓她死寂枯井般波瀾不驚的眸子裡溢出一抹璀璨的亮光。

“這……就是營養湯的味道?”老夫人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濃鬱的味道隔了很遠的距離,但那饞人的致命吸引讓人無法挪開目光。

老夫人如此,更不要說近距離接觸到的宮人,差點被這味道給香迷糊過去,呆在那裡直到皇太後的聲音傳來,她們拚命咽了下口水,用平生最大的製止力才輕微抖著手盛了一碗,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恭恭敬敬送了上去。

老夫人接過時那股獨特的食物香氣更加縈繞在鼻息間,仿佛能從口鼻瞬間霸占五臟六腑,叫喧著嘗嘗,快嘗嘗。

等不及再開口多問,她拿起湯勺喝了一口,入口的瞬間,差點把舌頭都吞進去。

她形容不出更多的詞彙來描繪這種她平生從未嘗過的滋味,嫌湯勺太麻煩,乾脆端起來喝了起來。

她活了這麼大年紀,又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所謂皇太後,也沒必要在意這些所謂的禮儀。

要說禮儀,她一個皇太後,先皇的忌日甚至當今陛下都沒讓她參加,何其諷刺?

寧雲熠對此早有預料,所以把養生湯盛到保溫桶裡的時候,他專程先放溫一些才放進去。所以即使皇太後這麼喝也不會燙到,入口剛剛好,甚至因為這一路進宮又泡了一段時間,愈發入味香氣綿延。

老夫人一連喝了三碗才停下來。

不是湯已經沒了,而是她喝不下了,她平時對吃食一向不甚在意,胃口不大,如今三碗湯水已經是她的極限。

但隨著寧雲熠又讓宮人將另外一個食盒打開,等散發著香甜味道的三道格外好看的糕點出來時,皇太後沉默了。

她靜靜看了眼尤斯和寧雲熠: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眼睜睜看著她喝了三碗不提醒還有彆的?

寧雲熠摸了摸鼻子,他還真的就是沒提醒,畢竟如此才好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尤斯想過白先生做出的吃食一絕,但沒想到效果這麼好,竟差點讓姑祖母失態,他見縫插針:“瞧我,難得看到姑祖母胃口這般好,竟是忘了提醒還有這糕點。說起來也是白先生想著隻一道養生湯效果不夠,這三道糕點也是專程帶來給姑祖母以及宮中的人準備的,三盤分量很足。”

皇太後看破不說破:難得看到?她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尤斯和她這是頭一次正式見麵吧。

皇太後剛喝了人家的湯,又極為滿意,倒是難得脾氣極好,慈祥又寬容:“還是尤斯你這孩子想的周到。果然還是得你這孩子惦記

著姑祖母。”

如果以後時常進宮多帶些這參湯和糕點,她覺得自己還能更慈愛。

尤斯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直奔主題:“姑祖母,來了這麼久,怎麼沒見到寧夫人?聽說她如今也在姑祖母的宮裡陪您老人家,剛好白先生帶來的糕點分量多,不如也喚來寧夫人一同嘗嘗,也好提提意見,回頭我得了空,再把新品送來給姑祖母嘗嘗。”

皇太後掀掀眼皮,垂著眼瞧著台階下方的尤斯,她就說麼,赫爾曼家族怎麼好端端一窩歹竹出好筍,在這等著呢。

果然是無利不起早的赫爾曼少家主。

皇太後一時間沒說話,尤斯和垂著眼沒多看沒多嘴的寧雲熠也沒敢開口,怕惹惱了這位直接被趕出去,更是得不償失。

皇太後靜靜看著兩人,突然話鋒一轉,看向宮人,指著三道糕點中玫瑰花瓣狀的糕點道:“端來一塊給我嘗嘗。”

宮人低著頭嚇得不輕,縮著脖子依言拿乾淨的小碟子夾了一塊,並在旁邊放了小勺子。

皇太後一直慢慢吃完這塊糕點,接過宮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乾淨嘴,才開了口:“你們想讓寧夫人來見你們,怕是不可能了。”

寧雲熠心裡咯噔一下,沒忍住抬起頭,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尤斯也是臉色微變:“姑祖母彆嚇我,寧夫人出事了?可宮裡怎麼沒消息傳出?聽說宮裡還準了信兒讓寧教授進宮見寧夫人。”

皇太後:“你們確定是進宮見寧夫人?而不是進宮?”陛下幾個月前讓人把寧夫人送來時已經是昏迷不醒的狀態,既然沒消息傳出去,怎麼可能這個節骨眼暴露出來。

怎麼解釋?

寧夫人進宮的時候是走進去的,出宮的時候躺著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皇太後知道自己這宮殿常年不來人,陛下的意思很明顯,想讓她背鍋,她當時無所謂也就認了,她不想讓寧夫人死,但她在宮裡也就這點本事,也儘了心。

皇太後著實對今天的參湯和糕點滿意,也願意成全尤斯的小心思。

她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宮人不敢多待,立刻低著頭都退下了。

隨著宮殿隻剩下三個人,寧雲熠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捏緊了,甚至胸腔裡都堵著一股子氣,在心臟處亂撞,讓他無法呼吸。

皇太後終於開了口:“尤斯你進宮的目的我猜到了,不管你與寧家有何牽扯,對方付出什麼代價求到你頭上讓你來此,我願意賣你這個麵子,也想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隻是能不能活下去,也要看她命大不大。但即使活不下來,也算是全了你這孝心的參湯和糕點,讓她與家人見最後一麵。”

寧雲熠抬起頭,一時間竟是這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

唯一讓他暫時能喘過氣的是,寧母還活著。

尤斯差點嚇死:“姑祖母,寧夫人到底什麼情況?她進宮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皇太後:“不管你信不信,她幾個月前送到我宮裡的時候就是昏

迷不醒的,像是被什麼給重傷到。我尋了宮中特許的治愈師給她一個月治療一次,隻能保住她的命,卻無法讓她醒來。如今你們既然問了,那就把她帶走吧。”

尤斯:姑祖母當真願意??_[(”

皇太後憐憫看他一眼:“這宮裡,我說的話有用的地方隻有這處宮殿。出了這宮殿,寧夫人能不能走出宮……可就要看你了。”

尤斯與寧雲熠對視一眼,後者朝他點了下頭,尤斯拱手:“多謝姑祖母,我們能去見一見寧夫人嗎?”

皇太後:“可以,她就在後殿,你們隨我來,帶走了可就彆送過來了。”隨後想了想,好心提醒,“宮中並不知她昏迷的消息,你們想成功帶她走,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至於能不能成功,她就管不著了。

兩人聽懂了,既然宮中不知道,大可以利用這一點,大張旗鼓,用尤斯前來給皇太後送湯,剛好多帶了糕點給寧夫人吃。

誰知寧夫人不小心撞傷昏迷不醒性命堪憂,需要立刻出宮。

如若有人攔著,就讓他們立刻去喊宮中的治愈師,如果對方無法讓寧夫人醒來,事情又鬨大,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寧大哥肯定會立刻請求帶回寧夫人。

如此一來,宮中總不能說寧夫人之前就暈了吧?怎麼暈的,為什麼出事?這些瞞了幾個月顯然有不能說的理由,他們也不敢直白說出來。

那他們就賭贏了,能帶走寧夫人。

寧雲熠很快見到寧夫人,躺在那裡身形消瘦,氣色灰敗,嘴唇已經呈現灰色毫無血色,是命不久矣之相。

他借著尤斯幫忙的遮擋,探了一下寧夫人的情況,心裡咯噔一下,她竟是受到格外強大的精神力攻擊導致的重傷不醒。

寧母從未出過宮,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到強大的精神攻擊?

他將一些靈力渡入寧母體內,暫時能穩住她目前的情況,不至於出宮這段時間出問題。

也沒渡入太多,以免稍後宮中的治愈師察覺到不對。

皇太後好心借給二人一個宮人,背著昏迷不醒的寧夫人,配合寧雲熠二人演戲。

很快宮裡就看到先前進宮求見皇太後的赫爾曼少家主背著一個人衝出來,大喊著出大事了,寧夫人吃糕點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撞到後腦勺昏迷不醒,怕是要沒命了,讓他們去喊治愈師,順便通知寧家來見寧夫人最後一麵。

宮中的人先前不知道寧夫人的情況,乍然聽到寧夫人要沒命了,見最後一麵,嚇到了。

顧不上彆的,立刻按照尤斯吩咐的去做。

等治愈師過來時,臉色很古怪,但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有段距離,他知道的時候已經阻止不了,消息已經散步出去。

他隻能硬著頭皮裝不知這位寧夫人的情況,檢查過後,深深看了尤斯一眼,搖頭:“這位寧夫人的確傷到腦袋,我也無法治愈。”又當著不少宮人的麵補了句,“怎麼摔一跤摔成這樣,也太倒黴了,趕緊送出宮,還能讓寧家人見最後一麵。”

雲熠和尤斯以為會有人專程來攔,不過接下來倒是順利。

看來是消息既然已經在宮裡傳開,陛下也知道阻止不了,剛好如今這個由頭也算是給宮中挽尊,把寧夫人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

寧雲熠垂著眼跟在後麵,麵色發沉,但目前是救活寧母最重要,等寧母醒來,到底怎麼回事也就一清二楚,也能精準找到害她的人。

寧大哥和寧教授自從寧雲熠進宮就心裡不安,一直心不在焉等著消息,乍然聽到這個,寧教授差點腿一軟。

趕過去,剛好見到正好出宮的尤斯和寧雲熠。

寧雲熠掀開馬車:“先回寧家。”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凝重應了聲,毫不遲疑上了後麵的馬車,趕回家中。

以防萬一,他們還請了一個S級治愈師。

隻是這個治愈師到了寧家門口剛好聽到宮裡的治愈師都沒法治,腳下一轉跑了。

留下神色灰敗的寧大哥和寧教授,鄰居看到這一幕也對視一眼,沒想到寧家這剛平冤,又遇到這種事,也太慘了吧。

尤斯把人送到家裡,為了表現給外人看撇開關係,又專門大張旗鼓離開了,走之前朝裡麵喊了聲:“這事跟我可沒關係,我先走了,彆再找我了,我真的隻是好心送個湯和糕點,誰知道怎麼出了這種事?”

寧家大門緊閉,寧夫人被抬到房裡,本來正在和大貓玩的寧小喵也被嚇到了,捂著嘴沒敢發出聲響,怕打擾到父親。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父親這麼凝重的表情。

大貓用尾巴卷著他的手臂安撫拍了拍,兩隻仰頭瞧著樓上,沒在這個節骨眼上樓添亂。

房間裡,寧雲熠因為已經坦白過他如今是治愈師,所以直接當著寧大哥父子兩的麵替寧母治療。

寧大哥寧教授沒敢打擾,寧大哥扶著寧教授,怕他等下承受不住,將他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但寧教授搖搖頭,扶著床尾的扶手,一眼不錯盯著昏迷不醒的寧母。

他想不通,明明最後見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人,怎麼一回來卻成了這幅模樣?

寧雲熠用靈力將寧母被精神攻擊受損的內傷和腦袋裡殘餘一直沒散去的攻擊力化開,慢慢用靈力將她身體修複。

因為寧母躺的時間太久,他不敢冒然一次治好,怕恢複太快身體承受不住,加上也擔心有宮裡的人過來,打算分三次治好寧母。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寧母傷得太重,他一次消耗完了靈力,稍後還要補充。

好在寧母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但想到如果不是他覺得不安提前進了宮,真的等後天寧教授見不到寧夫人再拖幾天,怕是最後一麵都不一定能見到。

一直等寧雲熠收回手,寧大哥才扶著寧教授輕聲問道:“小弟……母親她,怎麼樣了?”

寧雲熠道:“再治療兩次應該就能醒來。”

兩人這才放下心,寧教授一直緊繃著的線一鬆,眼前一黑,差點暈倒,被寧大哥趕緊扶到一旁坐下。

寧教授緩了緩才臉色發白問道:“雲熠,你母親怎麼變成這樣了?好端端的,宮裡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寧雲熠把皇太後的話說了一遍,最後提醒道:我治愈力比宮中的治愈師還強,這事不能讓宮裡人知道。稍後如果宮中派人過來,父親和大哥需要阻止他們見到母親。?_[(”

至少母親醒來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前,不能暴露母親已經脫離危險,所以就如同荀老當初做的那般,暫時給母親弄一場“假死”。

寧教授和寧大哥知曉這其中的危險,先前沒讓寧雲熠直接恢複身份也是考慮到不確定性,如今多加一個,他們以後需要更謹慎小心。

寧雲熠猜得不錯,沒多久宮裡來人了。

不知他們是出於想對外表達宮裡人的“關心”,還是想確認寧夫人的情況,將宮裡的治愈師都帶來了。

但如果這些治愈師有用的話,也不至於這麼久宮裡的寧夫人依然昏迷不醒。

寧教授一臉倦怠出門見了他們,盯著這幾個治愈師,半晌才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剛剛在宮裡是哪位治愈師說我夫人沒救了的?讓送回來見我們最後一麵的?”

首席治愈師有種不祥的預感,伸出手:“……是我。”

寧教授:“原來是宮裡最厲害的元老級彆的治愈師,你都說沒救了,如今帶著這些不如你的,是覺得現在又能救了?如果你說能救,我就讓你進去,如果不能……進去讓你們繼續打擾她最後這一點清淨嗎?”

大概是寧教授的臉色太過難看,仿佛要與他們拚命般。

治愈師哪裡不知道寧教授這怕是知道寧夫人的情況,也不是所謂的摔一跤。

如今他們如果進去寧家,救不活,怕是這位平時以儒雅著稱的寧教授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治愈師隻能乾笑一聲:“……寧教授,珍重。”

寧教授嘲諷:“你覺得我現在還能珍重嗎?”

治愈師不敢惹,怕再刺激對方萬一發瘋不管不顧真的將宮裡的事說出來,到時候他真的無法交代。

等治愈師帶人走了,寧教授咣當把門關上,匆匆朝裡走去,到了裡麵,壓低聲音輕聲問道:“雲熠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我們能為他做些什麼?”

寧教授沒有精神力,但剛剛也看到雲熠為了救治夫人消耗大量治愈力,一張臉都是白的。

寧大哥也擔心不已,搖搖頭:“小弟說他回去休息就行,明天早上之前不用去後樓找他,也把崽崽和大貓一同帶過去了。”

寧教授想做些什麼,卻又無力,頹敗抱著頭:“湛風,我是不是做錯了?以前我想著我是個搞科研的,隻要完成我自己的工作就行。可誰知道……”

他名義上是個教授,是聯邦研究所的高層,結果呢?

大兒子出事的時候,他護不住,甚至連自己都搭進去。

如今夫人出事,他依然什麼都做不了。

寧大哥拍著寧教授的肩膀:“父親,這些不怪你,是幕後之人…

…想對寧家趕儘殺絕而已。”

另一邊,寧雲熠回到後樓,留下幾管營養劑和早上多做的糕點,摸了摸擔憂瞧著他的小崽子:“父親沒事,隻是需要恢複一下,天黑之前父親肯定出來,接下來兩頓崽崽和大貓對付一下好不好?”

寧小喵立刻點頭,如果是平時他肯定纏著父親一起去書房修煉,但剛剛明顯感覺到父親更需要單獨待著,他隻能乖乖抱著大貓的脖子:“父親安心去,我和貓貓會乖乖等父親的。”

寧雲熠在他腦門親了下,這才看向大貓:“照顧好他。”

宗顥立刻坐好鄭重點頭,他知道現在寧雲熠顧不上他的事,需要恢複隨後救治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