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洛清溪,仰頭看著盛寶,忽然很想哭,可是癟了癟嘴,卻沒有掉出一滴眼淚,反倒是笑了。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盛貝總是說,如果阿姐還在就好了。
陷入回憶中的洛清溪,出神的眼裡漸漸流露出一種耀眼的色彩,盛寶像是沒看到似的,喝了一口甘甜的楊枝甘露,攪拌著杯底的芒果,卷翹的眉毛微微顫抖,手指繞著吸管,半響兒,道:“要真想謝謝我的話,我覺得盛銘逸還能再壓榨壓榨。”
被一句話拉回現實的洛清溪,噗呲一笑,感懷的情緒一掃而空,“如您所願。”新仇加舊恨,定然給盛大公子來一套組合拳。
掛斷視頻前,盛寶忽然來了一句,“清溪,你得首先謝謝你自己。”謝你一次次地沒有放棄自己。
洛清溪望著漆黑的屏幕,呆住了。良久,她展顏一笑,拿起手機,開始繼續處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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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溪回國那天,盛寶沒有去接她,因為顧蘊的婚禮到了。
作為明城頂級豪門趙顧兩家,對於這次的婚禮的重視,在排場上就可見一斑。與其說這是二位新人的好日子,不如說是一場豪門的變相交際會,相較而言,新郎新娘的“愛情”故事不過是眾人打開寒暄時的噱頭。
盛銘衫從知道婚禮後,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長久的悶悶不樂中,即使小盛之的到來也沒有讓他好轉。
根據前線哨兵盛貝傳來的消息,盛銘衫在知道顧蘊結婚的當天就偷偷溜去了顧家,望妻石般呆站了半天,在看到顧蘊和趙二相攜而出的那刻,臉上近乎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盛貝當時繪聲繪聲地給其他幾個人描述時,特彆加了一句,“我看見三哥回家後,偷偷哭了呢。”
少男懷春,夢碎當場,主要還是暗戀,莫名地更傷了一些。
對此,全家人表示,基於你還玩了林芯那麼一出替身梗,不好意思,著實憐愛不起來。
盛寶更是直接強壓著盛銘衫在婚禮當天坐了同一輛車,美其名曰,怕他跑了。
“我真不想去。”專門定做的西裝完美地襯托出盛銘衫的身形,給平素習慣了要不白大褂要不休閒裝的男孩增添了幾分成熟的穩重。
奈何,耷拉著腦袋,怎麼看怎麼像一隻落湯狗狗。
盛寶輕撫著裙擺,斜眸睨了對座的弟弟一眼,忽然有幾分好奇,“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去追呢?”
顧蘊早些年作為跟在她身邊的時候,還曾經和盛銘衫密集地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那時去m國聯培的盛銘衫,在顧蘊的家裡住了快一年的時間。
聽到姐姐的問題,盛銘衫頹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不太一樣的神色,類似懊悔,但更像是一種糅雜了多種情緒的複合體。
“我們在一起過。”
許久,對麵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饒是盛寶,都被這話裡的內容驚了一瞬,猛地抬頭看向盛銘衫,眼底流露出一股你小子深藏不漏的意思。
“所以,後來分手了?”
“嗯。”盛銘衫仰靠在座椅上,想起多年前輕狂的自己,狠不得穿越到那時候捶死自己。
得,不是暗戀。
盛寶一看就知道,過錯方大概就是自家“爭氣”的弟弟,挑挑眉,不說話了,轉而繼續看電腦,處理工作去了。
兒女情長什麼的,少摻和為妙。該揍的時候,她出手就行了。
另一邊,提前三天布置好的格瑞大酒店宴會廳,此時已是賓朋滿座,各色身著華服的人穿梭其中。
容客量驚人的第一宴會廳,被布置成三塊區域,一塊為之後舉行典禮的地方,一塊是自助餐區,現在多是一些年輕的小輩們聚在一起,還有一塊兒位置最好的觀景區,被單獨劃成了一個獨立大包間,放置了為數不多的十張桌子,用來招待重量級的客人。
趙品澤來的時間不早不晚,最正中的桌子旁已經陸陸續續地坐了三分之二的客人,均是明城乃至全國數得上的人物。
桌子上擺著客人的銘牌,有熟悉這些人的,一眼望去,就會發現明城本地的,隻有盛家的當家人還沒到。
“說起來,不知道盛先生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了?”盛寶的回歸還沒有廣而告之,在場的人幾乎都默認那個位置上坐的是盛銘逸。作為商界最有名的單身漢,盛銘逸的婚配情況一直是很多關心的問題。
這不,人還沒來,周遭的一群人已經關注起來了。在場的有新貴,有老牌,其中不少人對於盛銘逸帶著一種莫名的濾鏡,尤其是這兩年的後起之秀們。
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掌管一家大型跨國集團,聽起來很難不讓人心生仰慕,亦或者暗暗將之視之為對標對象。
不過今天談起這個問題時,不少人倒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關注八卦,尤其是牽扯到盛銘逸的。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公然帶綠帽,可是讓不少人背地裡看足了笑話。
縱使你優秀到不可逾越又如何?女朋友該給你戴綠帽子的時候,也不會有例外。
笑話歸笑話,自然沒有人敢放到現在這個場合上。
“哎,對了,我聽說盛家那位回來了?”坐在趙品澤左手邊第二位的一位先生,忽然側頭跟旁邊的人小聲嘀咕道。
“那位?哪位啊?”可惜對方沒能get到他的暗語。
“哎呀,還能是誰啊,盛家大小姐,五年前出國的那個。”
“哦哦!”幾個關鍵詞,勾起了對方久遠的記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假的?不過那位回來又如何啊,五年了,盛世上下都夠盛銘逸換了一邊心腹了吧?更何況,她不是嫁給景家了?”
“嗐,我也沒說回來奪權的啊。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嫁得又不是一般人家,相夫教子差不多,咱見了都得喊一聲景夫人不是?”說著話的,許是跟旁邊的人關係不錯,開起了玩笑。
“彆的不說,今天你說盛家這位來不來?”
“你什麼意思?”
“你看啊,五年前,盛銘逸還是個跟在她身後的人,如今人家要坐主桌,她得跟那些夫人小姐們坐一起。”說話的人,不禁有幾分感慨,“但是,有盛家大小姐和景夫人的名頭,你我還是得敬她幾分啊。”
兩人說著說著,旁邊的人也聽到了,慢慢地,加入這個話題的人越來越多,把一切聽到耳朵裡的趙品澤,嘴角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
恰此時,包間的門被兩位服務生由外向內打開,眾人不禁往門口的方向望去,待看清後,均是一怔,隻見——
四位風華超絕的男女,簇擁著一身著紅色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
似乎是沒察覺到投射到身上的視線,女人旁邊的人進來後各自散去,唯獨中間那人,踩著高跟鞋,步履從容地向著包間正中的桌子走去,行走間,紅色裙擺隨意地擺動著,卷翹的長發微微起伏,仿佛一朵盛開的牡丹,霸氣而豔絕。
找到寫著盛銘逸名字的銘牌坐下,盛寶隻看了一眼,就隨手把牌子摁倒,旋即自信大氣地對著一桌目露驚詫的老熟人們展顏一笑——
“好久不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