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彩色燈光互相交疊,燥熱的空氣,鼓動的樂聲,激情與汗水交織成密網,將身處其中的人細細收攏,興奮幾乎是唯一的主題。
在Y國Y市最大最高級的舞吧裡,上演著半月一次的主題舞秀。身材惹眼的男模在台上奉獻精彩的表演,觀眾更是給力十足,塞錢呐喊一氣嗬成。
然而在這鼓噪的氛圍中,全場視野最好的位置處,卻有兩個人格格不入。
“品味不錯。”安娜洛克的確不負她玫瑰的美譽,身材高挑,輪廓分明,墨綠的眼珠更是美豔奪目外貌上的點睛之筆。
原本對於這位來自華國的合作夥伴,安娜是帶有一些固有偏見的。年紀輕輕執掌了龐大商業帝國,說一不二的同時,將盛世帶上一個新的高點。
她以為,盛寶大抵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多少身上要有幾分過分老成的穩重,而不是現在——
這個半個身子軟了骨一般窩在沙發裡,眼神帶著些許迷離,手裡的可樂瓶被她拿來打節奏,好似沉浸其中又好像遊離在外。
聽到安娜的誇讚,盛寶歪歪頭,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弧,抵在胸口,做了一個紳士禮。
“謝謝您的讚譽,美麗的玫瑰小姐。”盛寶衝安娜眨眨眼,狡黠的模樣像是一隻狐狸,得意地翹翹尾巴後,又縮回了自己的地盤,昂著頭,繼續看台上的表演。
所以,她們不是出來談合作的嗎?
安娜在喝下第二杯雞尾酒後,率先挑起了話題。
“盛董打算什麼時候讓哥哥的美夢醒來呢?”
“什麼美夢?”盛寶繼續裝聽不懂。
安娜倒是也沉得住氣,抿唇一笑,索性打起了直球。
“我想讓我哥哥從繼承人的位置上滾蛋,越快越好。不知道盛董,怎麼想的?”
盛寶聞言雙眸一亮,坐直身子,一掃剛才懶散的模樣,多少和安娜設想裡的人擦了一個邊。
“滾蛋還不簡單。”盛寶覺得這群人鬥起來也很有意思,總是定著對方看,不想想頭上不還有一個族長呢。
她之前拿給菲爾的合同對於洛克家族而言十分重要。雖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如果旁邊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狼呢?
靳二瞅準O洲這片市場許多年了,也廢了不少心力,日積月累下來,縱使洛克依舊占據不小的市場份額,但現在的情況是,稍微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靳二反撲。
盛寶垂眸一笑,斂住眼底泛起的波瀾和野心。
實不相瞞,她一直覺得盛科的發展太受局限,步子總是在國內,對於國外市場的開拓多少有些餘力不足。
的確,她可以選擇靳二,畢竟交情在那裡擺著。但是商場如戰場,靳二的Key和盛科太像了,相比較之下,渾身散發出暮氣的洛克家族,反倒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昨天還在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盛寶,今天坐在美女的對麵,一口快樂水,再看一眼猛男秀,心裡的算盤已經打到了人家的老窩裡去。
“你們兄妹倆鬥起來也不要忘記,老洛克更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盛寶把喝空了的瓶子隨手一捏,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落入了距離兩人有足夠距離的垃圾箱裡。
“你們倆的老爹雖然已經開始有放權的想法了,但未必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盛寶提醒安娜,“所以,彆忘了關鍵時刻得做個讓老爺子安心的好女兒。”
“你的意思是?”安娜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啥意思沒有。”盛寶擺擺手,站起身,從兜裡掏出一把錢,一眼看去,全是100的麵值。
“畢竟當了三十多年太子,我就尋思菲爾還挺沉得住氣的。”
盛寶說完,晃晃手裡的錢,
繞過人群,給自己“心儀”的模特塞上一筆錢,燈光晃在她精致的臉上,清晰的下顎線驚豔逼人,那模特一晃,本要扔在地上的西裝外套,遲疑了一瞬,下一秒,清淡的梔子花香奇跡般地衝破各種濃烈香水的味道竄入男模的鼻腔。
“身材真不錯。”盛·女王·寶勾唇一笑,轉身離開了現場。
卡座處,蘇珊還在反複品味盛寶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她蟄伏多年,絕對不能功虧一簣。下周的全球互聯網大會,群星薈萃,對於從來人設都是大小姐的安娜而言,必須要在那之前取得老洛克的信任,取代菲爾,出席會議,並且拿出足夠亮眼的成績。
而盛寶的提醒,無疑是她能否徹底摁倒菲爾的關鍵。
沉得住氣?安娜冷笑一聲,那可不是菲爾的優點。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秀的經理悄悄來到了她的身邊,小聲低語道:“安娜小姐,剛才有位盛小姐,付費了私人VIP服務。大秀結束後,我們為您安排了專門的表演。”
安娜聞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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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嗎?”
盛寶才一上車,駕駛座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景鈺?怎麼你開車?”盛寶樂了,身子探前,好奇地湊到某人臉龐。
“離我遠點。”景司機高貴冷豔得很。
“怎麼了?”盛寶倒是挺聽話,說讓離遠點,一屁股坐回了後麵,隻有手還搭在椅背上。
“孤男寡女,不好離得很近。”
“那好吧,你開車吧。”盛寶很配合,但某人很不爽。
景鈺本來就是在使脾氣,結果盛寶一點不想接招兒,食指敲擊方向盤的速度越來越快,暴露出主人極端的不平靜。
“開車啊,好幾天沒睡好了。”盛寶的語氣一下子頹靡下來,絲毫沒有剛才在場內和安娜說話時的神采奕奕。
其實她剛才窩在沙發裡,差點睡著......
景鈺本來一肚子的氣,目光落在後視鏡裡盛寶疲憊的麵龐上,心口像是被剪開了一道口子,吐出一口氣,因為盛寶跑去看magicmike的酸水隻能自己咽下去。
“還是經常做夢嗎?”景鈺啟動車,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擔憂。
盛寶揉揉眉心,不知為何,此時車內狹窄的空間裡,隻有她和景鈺,倒是難得的安心。
算了算距離到家至少半小時,盛寶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回答著景鈺的話,“夢少多了,但還是會做。我睡一會兒。”
聲音越來越弱,等到景鈺透過後視鏡再度看過去時,某人蜷在皮質座椅裡,已經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