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應許冠冕24(2 / 2)

“讓我和她說。安戈涅……你聽著吧?我沒事,”哥利亞喘息著,離收音器靠得很近,他的聲音帶著滿不在乎的笑意,“小意思,另一隻……正好也換成義眼,我……早就想那麼做了。你想做什麼,就做,彆……管我,是我自己要來的,我本來就有爛賬沒算清。虧我還對老夥計們有點幻想,呸!一群瘋子!”

“還要繼續嗎?他還有耳朵,舌頭,還有完好的內臟。”路伽的聲調近乎冷酷。

安戈涅一瞬間做出了決定:“把他帶到陵寢門口,讓你的人全都離開。”

路伽即刻下令:“走緊急通道,把他帶到陵寢入口,然後退回基地內部,我有辦法和你們彙合。”

“可是陛下,外麵……”

“照做,現在。”

“是。”

通訊保持通常,安戈涅聽到了數個人的呼吸和腳步聲。他們好像走在另一條地下通道裡,回聲很大。

不到三分鐘後。

“我們把人扔在門口了,現在返回。”

“好。之後不用聯絡我了,我會來找你麼,”路伽結束通話,“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吧?”

安戈涅沒立刻搭理他:“可以查看大門外的情況嗎?”

“命令執行中。”

她的麵前出現另一個懸浮的視窗,顯示出陵寢正門外的場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努力地爬起來。

安戈涅略微昂起下巴,冰冷道:“把武器扔下來,還有披風,身上所有其他的東西都一起扔下來。”

路伽爽快地照做,她撿起摔得有些彎折的小刀,又在披風裡摸了摸,沒找到額外的武器。她順便摸了摸自己衣袖裡的儲物袋,提溫送給她的那把激光手

|槍還在那裡,能量塊之前被收走。

“把他放下來。”

路伽所在的石板緩緩降到地麵。兩人隔著十多步的距離對視,她放空視野,不去細看他的臉:“你走前麵,不要做小動作。”

路伽溫聲笑,配合極了:“好。”

兩人離開蛋形的白色空間,重新走上那條長長的坡道。

敘述兩種版本曆史的壁畫隨著他們一前一後地攀登倒退,恍若時光倒流,退回人類偶然來到這個星係、退回以太族麵臨衰退的窘境,某一個瞬間,也像是回到了青春期的omega少女和少男一前一後地在廢棄的宮室長廊裡前進。

其實他們有很多沒來得及說的事,那些失散後可以分享的經曆、那些過去相互隱瞞的秘密,但現在,這些已經全都全都失去意義。

最後,兩人終於來到圓形大門前。

“打開大門。”

“命令執行中。”

沉重的門扉緩慢地開啟。

“之後你要建立一個流亡王廷嗎?”安戈涅忽然問。

路伽回頭看她,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在外麵照進來的一線天光下近乎透明。與斐鐸、也與安普阿十分相近的金棕色頭發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她還是不習慣他金發的樣子,即便那大概是他原本的發色。

“你還在乎我之後會怎麼樣嗎?”他問。

“在乎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愣了一下,沒有再做聲。

隨著門洞徹底打開,另一個奇異的光洞驟然出現,和那個時候將她從神聖之門地下帶到一之月的同樣。

路伽迅速朝裡麵跳進去。

但安戈涅的動作更快,她抬手扣動扳機,激光彈直奔路伽的後心而去。

目標快速移動,激光彈命中左側肩胛,錯失心臟。

路伽踉蹌著跌入光洞,回眸看她,眼睛瞪得很大,滿臉難以置信。

瞬息之間,光洞和路伽都消失了。

安戈涅持槍的右手這才開始打顫,她左手搭上右臂,用力地扣住,目光在本不該運作的武器上定了定。

這把激光槍是為她定製的,看上去和陶朱雙蛇出品的經典款式沒有區彆。然而仔細比對就會發現槍托略長了一點——

除了常規的可替換能量槽,槍托靠近槍管處搭載了一小塊儲能條,可以在能量耗儘時應急。提溫沒有告訴她這個秘密設計,還是之前在射擊訓練能量條耗儘的時候,她偶然發現的。

自帶儲存的能量很少,隻夠打出一發。

但她也隻需要這一槍。

能不能殺死路伽是其次,但什麼都不做、讓路伽完美脫逃是她最難以接受的結局。

轟——!

爆炸聲將安戈涅拉出短暫的失神狀態。天上黑壓壓的是尚未降落的艦隊,更低處戰鬥無人機和飛行器在風沙中降臨,對著另一側的基地主體進行轟炸。

藍色風沙鋪麵而來,短短數秒

間就將坡道頂端蒙上一層淺藍。透明通道和封住陵寢入口的玻璃屏障損毀了,入口處的氧氣機艱難地運作,儲備已經所剩無幾。一之月表麵惡劣的環境正不客氣地彰顯著自身的存在感。

安戈涅劇烈咳嗽起來,頂著風沙登上兩個台階,摸索著向門邊的人影俯身,半攙半拖地把他拉進了大門後。

“關門,關門……許可同行的人進來!”她命令的時候吃進了一大口沙子,舌尖頓時爆開又澀又辣的怪味。

交火和風聲倏地停歇,大門將沙塵和噪音都隔絕在外。

安戈涅體力不支坐倒在地,身側的人也連帶著坐下來,悶哼了一聲。她深呼吸兩下,才終於有勇氣看他的臉。

新鮮的血汙上沾染了藍色的沙塵,烏糟糟一團汙漬觸目驚心。她的衣服和手上也都沾了臟東西,她怕傷口感染,頓時不敢碰他,隻怔怔地盯著。

僅憑五官,她險些無法辨認出記憶中的眉目輪廓。

但熟悉的金屬薄荷氣息明明白白地告知她身份。相較往常,他的信息素氣息沒有那麼強勢霸道。她第一次看到哥利亞傷成這樣。有能力單殺西格的殺手形象在她這裡太過深刻,有的時候,她甚至忘記了他也會受傷。

“有沒有醫療包,什麼都可以……”

“抱歉,無法識彆指令內容。”

青年抬手想碰她的臉。但命令失敗後安戈涅就沮喪地低下頭,他用的是非慣用的右手,僅憑聲音對距離和方位判斷有誤,摸了個空。

安戈涅咬住顫抖的嘴唇,拉住他的手,帶著他的掌心來到自己側頰。他的手還是那樣厚實而溫暖,但掌心黏膩又粗糲,濕的是血,糙的是沙礫。

“哥利亞……”

啪嗒,一滴水珠砸在他的拇指上,暈開凝結在指節上的血漬,在皮膚上劃開一道淡紅色的濕痕。

一聲歎息似的輕笑,仍舊是開朗揶揄的。

“你啊,怎麼碰到我就老是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麼嚇唬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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