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應許冠冕26(2 / 2)

完全看不出他有沒有撒謊。在這個問題上欺瞞似乎也毫無必要。安戈涅皺了皺眉:“那麼以太族和開拓時代的人類共生,還有王室在斐鐸之前一直在使用以太遺產,這些都是真的嗎?”

艾蘭因這次斂眸沉吟片刻才說:“家族內部確實有類似的記載。”

她揚起眉毛,搶白:“但是?”

“但是我當然是將這當作先民傳說來看待的。”

這樣審訊似的對話推進下去也毫無意義,安戈涅深吸氣:“可是那座陵寢把我視作現

任君主,它的權限持有者。在那裡搭載的控製係統的認知中,我身體裡有所謂的以太遺產,以太族轉化而成的能量!而我的所謂加冕日期,那恰好是五年多前……我進宮、被投毒前後的事情。”

她掀開毯子揉成一團扔到艾蘭因身上。

“你不覺得這個時機太蹊蹺了嗎?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艾蘭因彎了彎眼角:“按照你的說法,加冕獲得以太族遺留能量的君主會獲得特殊的魅力,恕我直言,在你身上似乎並沒有那樣的特異功效。你大概不會喜歡我這麼說,但目前我隻能對以太遺產這個說法存疑。”

一邊這麼說著,他從容不迫地把那團毯子展開折疊好,重新蓋回安戈涅的腿上,身體順勢向她微微前傾。他淺灰色眼珠裡屬於她的影子更清晰了,近距離的對視下他的眸色很容易給人冰冷的壓迫感,被他的目光裹挾的奇異緊張感頓時攀上她的脊背。

而他的聲調依然是輕柔平靜的:“還是說,你有理由認為,你身上確實有特殊之處,足以證明以太族、以太能量的存在?”

安戈涅抿唇不語,一眨不眨地瞪視著近在咫尺的美麗眉眼,甚至默數起對方銀白色的上下眼瞼睫毛各有多少根。隻有這樣,她才不至於立刻在微表情上露餡——

她並未對艾蘭因坦白,自己會在死亡時回到過去某個時間點。

“安戈涅?”艾蘭因眉心微蹙。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要坦誠自己至今為止奇異的死亡和複生體驗。

艾蘭因是這種事的最佳商談對象,對他攤牌的風險不高。至少他肯定不會立刻把她視作瘋子,或者把她送給戶瀨砂那樣的狂人做研究。

可是,隻是……

她真的可以相信艾蘭因嗎?至今為止他表現出的鬆動態度和在意,她可以當真嗎?那份在意又有多大的分量?

他會因為她有保命的王牌對她產生猜忌,反而決意架空她、削弱她的影響力嗎?

安戈涅決定給他一個表露誠意的機會:“你先告訴我,我缺失的記憶、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關於她的檔案都殘破不完整?”

艾蘭因神色一凝。

她試探地蓋住他的手背,帶有請求意味地摩挲數下:“你之前說還不到我知曉的時候,那麼現在我都要登基了,到時候了嗎?”

他沒有答話,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決意保持緘默的知情者特有的複雜表情。

安戈涅聲調抬高:“我依然沒資格知道?那麼你倒是告訴我,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候?!你越是這種態度,我越是覺得我的身上真的有問題,有什麼事是必須遮遮掩掩的——”

“對戴拉星的利麗母親來說,她已經死了。”艾蘭因的低語讓她的質問戛然而止。

她張了張口,嗓音孱弱地顫抖著:“什麼……?”

艾蘭因垂眸,露骨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她不記得自己有過一個女兒,即便看到公主安戈涅的報道,也不會和自己產生任何

聯想。”

安戈涅湊得更近,情急之下揪住了他的衣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用力拽了兩下:“她的記憶被篡改了?為什麼?!”

隨著她的動作,他的銀發微微晃動,發絲淺淡的影子掠過神色同樣淡薄的臉容。他抬眸與她相對時,態度又已經極為坦然:“她不知道你活著更好。”

“為什麼?”

艾蘭因沒有作答。

安戈涅瞳仁劇烈地收縮。

“她知道我中毒的真相,忘記才能保證自身安全?還是她的身份實在不光彩,如果她和我保持聯絡會讓我的政治價值打折扣,進而會給你的計劃造成妨礙?又或者,沒有任何親人可以聯絡可以依賴的私生女,對你來說更加好掌控?還是以上所有?”

水銀般的光彩在艾蘭因的眼睛裡凜然流轉。她的猜想一個比一個像指控,從根源處質疑他的居心、懷疑他的品格,而這份赤|裸的不信任激怒了他。

可怒火也在一眨眼間泯滅。

他的語調幾乎是疲憊的:“安戈涅,我不能說更多了。”

“為什麼?”短時間內第三次吐出同樣的質問,卻沒有一次得到完全滿意的答案,她深感荒謬,哧地笑了一聲。

艾蘭因的克製表情此刻更像張脫不下來的假麵:“還不到時候。”

她與他拉開距離,搖了搖頭,聲音和表情都飛速冷卻:“算了,我不問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了,反正你肯定不會回答。”

他下意識棲近,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似乎要否認,卻再一次語句脫口而出前陷入沉默。他從來不會因為衝動失言,身為政客這是絕對的優點,但她寧可他沒有那麼圓滑老練。

安戈涅往回抽手,試了幾次無果後就放棄了。她好像也沒有特彆失望,任由他抓著,上半身徑自疏離地朝後一靠:“那麼你還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事麼?”

她在“可以”上加重咬字,嘲弄地拋出幾個可選項:

“關於我的,關於聖心聯合王室的,任何事的?”

良久,艾蘭因終於輕聲說:“不是今天。”

語畢他鬆開她。因為他剛才扣得太用力,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弧鮮明的紅瘢,形若因為殘缺永遠合不攏的半個鐲子。

安戈涅盯著那道痕跡看,不再說話。

“情況特殊,加冕禮會儘可能從簡,但那之後還有宴會,出發前你最好睡一覺。”艾蘭因說著起身,往門邊去時拉長的倒影在她身前停留又溜走。離開前他突然駐足:“你呢?還有沒有想告訴我的事?”

“沒有,”她翹起唇角,“我還能有什麼想說的?”

艾蘭因像被她傳染,也毫無笑意地牽動唇角:“對了,你失蹤期間為了尋找線索,我派人在王宅裡搜索了一圈,難免翻動了你的東西,還請你見諒。”

這話題轉得莫名其妙,安戈涅愣了一下,抬頭:“我知道了。”

艾蘭因轉身出去。他離開前看她的那一眼令人在意。

但剛才僵持住的質詢還梗在她心頭——簡直是浪費時間,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她才經曆了什麼,除了確認她的身體狀況外,就連多餘的關切的體貼也沒有,反而像在鬨情緒,那樣固執地、單方麵地替她做決定。

他擺出為她著想的態度,拒絕向她透露更多,卻不曾考慮,她或許寧可受傷也想要知道真相。

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是不明白?她不想要那樣居高臨下的保護。

脫離險境後的首次會麵以冷冰冰的氣氛結束。可她難道還有抱有過什麼期望?安戈涅用力搖頭,把艾蘭因離開前幽幽的注視甩出腦海。

房門自動合攏。

艾蘭因穿過鬥折的走廊離開,登上等候他的飛行器。他沒有回頭,表情也許久沒有任何變動。

直至窗外景色開始飛速倒退,他才終於脫離了雕塑般的靜默狀態,從外套胸口內側摸出一個象牙色絨麵小盒子。他沒有端詳盒子,憑觸覺不緊不慢地打開細巧的鉤鎖,就好像已經那麼做過很多次。

一枚戒指安靜地躺在盒子裡。

拇指蓋大小的奇異寶石異彩流轉,四周鑲嵌著細碎的米珠。比起還算精巧的設計,最特彆的還是打磨好的礦石,它隨著特製容器開啟,安靜地釋放起琥珀雪鬆alpha信息素。

啪地一聲,盒蓋略顯粗暴地合攏。

艾蘭因低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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