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大長公主 吳三桂的兒媳婦(2 / 2)

“太子爺,您在說什麼胡話呢?赫舍裡一族是您的母族,萬歲爺怎麼會對奴才動手呢?”

看著索額圖一臉不以為意的模樣,胤礽的眸光不禁深了深,最後登基的人是“老四”而非他,若他“去”了,作為儲君母族的赫舍裡一族下場如何凋零可想而知了。

他湊近索額圖,壓低聲音道:

“三姥爺,孤一日是儲君就永遠不是大清的主人,汗阿瑪在孤這個年齡時已經兒子、女兒生了一大堆了,可孤卻隻有金團一個,說不準孤身體內有暗疾。”

梁九功聞言瞬間驚得瞪大了眼睛:“!!!”

可太子爺的話還沒有說完:

“有可能孤還活不過汗阿瑪呢,你飽讀史書,應該知道不能登基的太子下場有多慘,太子母族又會有多慘吧?”

“太子爺,您這說的都是什麼胡話啊!”

萬萬沒想到今日會聽到儲君說出這種誅心之話,索額圖險些雙腿一軟都給儲君跪下了,但看著太子爺一臉認真的模樣,又想起萬歲爺身體極為康健的事實,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天要平,殺老索;天要安,殺老明’,這是孤偶然見在宮外聽到京城中喘送的一句歌謠”,胤礽抬起修長的右手拍了拍索額圖的肩膀。

索額圖瞬間脊背發冷就又聽到儲君駭人如驚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三姥爺,若有一日孤失勢了,你絕對走在孤的前麵,趁著孤如今還得汗阿瑪的信任,儲君之位還算穩固,你早些把你私下裡做的破事給解決掉吧,汗阿瑪如今能忍得了你,是因為孤還在,若有一日孤不在了,赫舍裡一族也離倒台不遠了。”

“老大不與孤爭了,納蘭明珠也開始漸漸收起鋒芒了,三姥爺再看不清形勢的亂蹦躂,下場如何,孤也說不準啊……”

“太,太子爺。”

索額圖一臉驚恐又難以置信的看向胤礽,胤礽皺了皺眉頭,沒法說“老四登基”的事情,又用右手重重在索額圖肩膀上拍了幾下,就轉身離開了。

而索額圖當晚回到自己府邸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是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

晚上睡覺時他竟然夢見自己被萬歲爺活活餓死在了臟兮兮的大牢裡,嚇得索額圖半夜驚醒,連著病了三日,身體恢複後,夢境內容仍舊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那股子逼真的饑餓感仿佛都能再次感受到一樣。

與索額圖是死對頭的納蘭明珠雖然不知道索額圖是在抽什麼風,但他能明確感受到在長孫殿下病症康複後,索額圖這老匹夫竟然在朝堂上學會謹言慎行,還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般,開始約束他籠絡來的太子門人了,納蘭明珠皺了皺眉頭,也相應的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權勢。

朝堂上最愛拉幫結派的索相與明相都變得消停了,前朝的風氣竟然也轉好了些。

又過了幾日,到九月中旬了。

距離弘晞感染牛痘也過了十幾天了。

九月二十二日,難得是個秋高氣爽的晴朗天兒。

太子妃將兒子放到木製嬰兒車裡,帶著東宮的宮人們沿著青石板宮道到北麵的寧壽新宮中給皇太後請安。

琪琪格看到自己的大曾孫也很高興,一個勁兒地摸著弘晞的小圓臉,和藹可親地笑道:

“金團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啊,這般小連‘天花’都熬過來了,以後肯定福大命大,長命百歲的。”

“烏庫瑪嬤,也會福大,命大,長命百歲噠!”

弘晞也用兩隻小胖手摟著皇太後的手腕,奶聲奶氣地笑嘻嘻道,把琪琪格忍不住逗得哈哈大笑,當即就打開私庫,給弘晞的小金庫中又扒拉了幾件珍品。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待瓜爾佳氏看到皇太後臉上的神色有些疲倦了,就識相地帶著自己兒子告退離開了。

毓慶宮的宮人們也捧著太後娘娘賞給長孫殿下的東西跟在母子倆身後。

“額娘,去禦花園,轉一轉。”

離開寧壽新宮後,不想立馬回東宮的弘晞立刻坐在嬰兒車裡仰著圓腦袋衝太子妃撒嬌。

想著兒子也好久沒出來玩兒了,瓜爾佳氏遂點頭應下了。

哪成想母子倆領著宮人們剛走到禦花園入口初,就和一個穿著銀白色旗裝、年齡瞧著與皇太後差不多大,右手中拎著一個小竹籃子的老婦人撞了個正著。

瞧清老婦人的長相後,太子妃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老婦人沒有與瓜爾佳氏搭訕,而是神色冷淡的掃了太子妃一眼,又視線下移看了一眼坐在嬰兒車中的弘晞,微微衝著母子倆點了一下頭,就抬起腿,拎著手中蓋著藍布的小竹籃子與母子倆、東宮的宮人們擦肩而過了。

弘晞敏感的感受到他額娘瞧見老婦人時情緒一下子就變了,他扭頭看著老婦人已經走得很遠了,才仰著頭看向太子妃,疑惑不解地用小奶音低聲道:

“額娘,哪位瑪嬤,是誰啊?宮裡的,太妃、太嬪,嗎?”

“金團,不要胡說!”

聽到兒子的猜測,瓜爾佳氏立刻俯身捂住了兒子的嘴,看著小奶團子眨巴大眼睛,滿滿好奇的模樣,她抿了抿紅唇,一臉複雜地小聲對兒子說道:

“金團,那位是你達瑪法太宗皇帝最小的女兒,也是你汗瑪法最小的姑姑——建寧大長公主。”

“什麼?建寧公主?韋小寶?不!吳三桂的兒媳婦!清朝第一個嫁到漢人家庭中,一生都是妥妥政|治悲劇犧牲品的公主啊!”

想起曆史上建寧公主的身份信息後,弘晞立刻瞳孔地震,怎麼都沒想到這位公主竟然還活著。

瓜爾佳氏以為兒子是聽懂了,也直起身子沒在言語,推著嬰兒車在禦花園中轉了一圈,就又沿著青石板宮道回毓慶宮了。

夜幕降臨後與寧壽新宮中對著麵的景祺閣,是一處偏僻破敗的小宮殿。

景祺閣後院挨著閣樓的方向有一棵大梨樹,春日裡會盛開一樹漂亮的白色梨花,如今時值深秋,滿樹的枯葉凋落,在長著青苔的裂縫石磚地上堆了厚厚一層枯葉。

身穿銀白色旗裝的建寧大長公主拎著大掃帚仔細的在梨樹下方清理出一片空地,從蓋著藍布的小竹籃子裡取出來一遝用金紙與銀紙疊成的元寶,取出火折子將其點燃。

明亮的火苗吞噬著金元寶與銀元寶,跳動的火光將建寧大長公主臉上的皺紋、腦袋上的白發照得清晰可見,然而搭配上她一身銀白色的旗裝,瞧著又有些令人心悸的鬼魅。

“隻是一場巧合嗎?明明還沒有動手啊。”

一聲蒼老女音含糊不清的輕歎飄散在涼颼颼的秋夜裡。

“哇哇哇——”

與墨色融為一體的烏鴉在這處人煙稀少、牆邊、磚縫中滿是枯草的破敗宮殿上空飛過。

待火舌徹底將紙疊的金元寶與銀元寶燒成灰燼後,建寧大長公主又動作嫻熟的拎著大掃帚將一堆尚且帶著餘溫的灰燼掃進梨樹的樹坑裡。

“轟隆隆——”

“哢嚓——”

熟悉的銀白色閃電伴著響雷聲在漆黑的夜幕上滑過。

建寧大長公主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幕,喃喃輕語道:

“下雨了,又要下雨了,瓢潑大雨也澆不乾淨本宮家中滿室的鮮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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