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十月十五日的京城初……(1 / 2)

十月十五日的京城初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直至次日黎明時分,紛紛揚揚的雪花才停了下來。

滿宮銀裝素裹,朱紅色的宮牆、金黃色的琉璃瓦與銀白色的雪花交相輝映間, 倒顯得那白色的更白,彩色的也愈發鮮豔, 紫禁城的雪景瞧著漂亮極了。

去年這個時候,弘晞才個多月大, 活動的地步還僅限於他的搖籃小床,白日裡能做的事情也是躺在他的小窩裡無聊的翻身與蹬腿玩兒。

今歲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紫禁城的雪景,作為封建王朝的最高權力中心, 比起後世故宮的雪景而言,如今落雪後的紫禁城瞧著雖然還是那個模樣, 但卻更添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與肅穆。

小奶團子不顧宮人們的阻攔, 站在前殿的廊簷下瞧著院子、牆頭上的積雪,偶爾幾隻飛來用鳥喙啄雪的藍尾巴鳥都能讓他欣喜的忍不住腦袋隨著飛翔的鳥兒們轉。

看著室外這厚實的雪層, 弘晞隻恨他年齡還是太小了, 沒法去玩雪仗、堆雪人, 到宮外禦苑結冰的冰麵上看八旗子弟訓練冰禧的熱鬨場景。

……

小孩子的身體長得快, 衣服小的也快。

天氣寒冷, 自己胖兒子還是個閒不住、愛到外麵晃悠的主兒。

太子妃隻好將上回在後世商場中買的米黃色套頭羊絨毛衣與橘紅色的小羽絨服都拿了出來,給自己寶貝兒子穿上了。

羊絨毛衣貼身又柔軟、小羽絨服不僅保暖,穿在身上還比大毛衣裳重量輕,一點也不影響小孩子們的身體活動。

弘晞也有未來在大清推廣毛衣與羽絨服的心,樂嗬嗬的穿著他的新潮服飾, 日日在乾清宮與毓慶宮往返,不顧各宮的宮人們明裡暗裡替自己主子打量的視線,挺直自己的小胸膛, 對著各宮的眼線展示(顯擺)他的彆致小衣服。

太子妃趁著忙完宮務的閒暇時候,也會抓緊時間帶著手巧的宮女們研究從商場毛線店裡麵買回來的毛衣、毛褲、毛手套、圍巾等衣物鉤織方法的彩色指導書。

後世毛線的鉤織方法與如今各種各樣的刺繡方法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心靈手巧的宮女們拿著銀白色的金屬簽針照著細膩的羊毛毛線搗鼓了一個多時辰,就已經可以模仿著彩色指導書上的圍巾樣式,像模像樣的鉤織了。

太子妃瞧見後,十分高興,索性直接將買回來的毛線球全都打發給善女紅的宮女們鉤織,爭取在月底前,可以比照皇上、皇太後、皇太子的身形,給這宮裡的大巨頭做出一身毛衣與毛褲,多餘的毛線也能給自己寶貝兒子鉤織一身毛茸茸的小衣服換著穿。

除此之外,瓜爾佳氏還讓人給自己母族傳了一封家信,讓自己阿瑪與額娘尋摸一些手巧的繡娘,嘗試將羊絨、羊毛、狐絨等動物毛給做成絨線,還要把莊子上養的鴨子、鴿子、大白鵝等家禽的絨毛收集起來,燙熟、烘乾、想辦法用香粉等物去掉腥味,裝進袋子裡留作衣服填充物來使用。

可這封家信卻把太子妃的阿瑪石文炳與其福晉覺羅氏給搞懵了。

夫妻倆湊在一起看完家信,也搞不懂他們閨女這奇奇怪怪的要求究竟是預備做什麼。

兩口子直接拿著家信跑到正院裡讓他們阿瑪——和碩額駙石華善瞧了。

石華善年逾六十,在如今的時代已經屬於長壽之人了,可他眼下眼不花、耳不聾,是一個身材精瘦、精神矍鑠的小老頭。

他看完自己出息孫女的家信後,不禁砸吧了兩下嘴,用長著皺紋的大手捋著自己下頜上的胡子,思忖著說道:

“動物們身上的毛是用來防寒、保持體溫的,一般情況下動物與家禽鳥雀們換毛、換羽的季節都是春、秋兩季,如今在這飄雪的冬日裡,太子妃卻傳來了這樣的吩咐,想來是有辦法用這動物身上的毛做出防寒的衣物的。”

“咱們既然不解其意就也彆再費腦子想了,直接去按照太子妃的意思辦吧。”

“你們夫妻倆給莊子上養著家禽牲畜的管事們傳個信兒,看看莊子上有沒有收集動物毛發,若碰巧有的話就直接照太子妃的意思去找繡娘做絨線,給動物毛去味兒,若沒有的話,那就等開春收集些家禽牲畜脫下來的毛,再根據要求做,反正太子妃也不著急。”

聽到家裡老爺子都發話了,石文炳與覺羅氏也直接回他們的院子裡,喊來心腹將太子妃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哪成想,他們夫妻倆的心腹剛走,他們今年四歲的嫡幼女瓜爾佳·璃玉就跑來尋他們二人了。

這個嫡幼女是幾年前石文炳還在南邊做福州將軍時,碰巧有一回,覺羅氏去福州尋他,誰知等回到京城裡覺羅氏竟然就意外懷上身孕了,一朝分娩,誕下來了個小姑娘。

作為老來女,夫妻倆對幺女還是很疼愛的。

“玉兒給阿瑪、額娘請安。”

長得玉雪可愛、粉雕玉啄的小姑娘衝著坐在圈椅上的夫妻倆行完禮,就幾步跑到了覺羅氏身邊,眉眼彎彎地笑道:

“額娘可是長姐又來信了?”

聽到幺女這話,夫妻倆一愣。

覺羅氏下意識蹙起了眉頭正想詢問誰對小閨女說的這事兒,就瞧見小丫頭用小手摸摸她的杏眼,軟聲道:

“每回額娘收到長姐的信,總是要紅了眼睛的。”

小璃玉這話一出口,覺羅氏與石文炳心中的警惕立刻消散,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夫妻倆眼中都藏著揮之不去的惆悵感。

一入宮牆深似海。

他們家閨女雖不是宮妃,但身為太子妃,住進東宮裡後,等閒也是與家人們見不了麵的。

自康熙十四年五月份儲君大婚以來,夫妻倆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看到大女兒了。

石文炳唯一一次看見自己外孫子還是在去年八月初,長孫殿下隨著太子殿下一起到午門迎接聖駕時,他站在群臣中遠遠的瞧了一眼外孫子的小圓臉。

說不想念,那肯定是假的,但想見一麵著實難啊。

小璃玉將父母的神情看在眼裡,不禁眨了眨圓潤的杏眼。

她其實對自己身份尊貴的長姐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畢竟姐妹倆中間差了近二十歲,前年長姐出嫁時,她還被乳母抱著,也不怎麼記事兒,但每逢宮裡送來節禮,長姐總會給她備一份的。

小丫頭也對自己的長姐和那個銜玉而生的外甥很好奇,看到自己額娘一副明明很想見長姐與大外甥,卻偏偏不開口的模樣,不由用兩隻小手摟著覺羅氏的胳膊,笑得甜甜的撒嬌道:

“額娘,不是說過年時京城中的誥命夫人們都可以往宮裡遞牌子給太後娘娘、太子妃娘娘請安的嗎?您是宗室女,要不今年咱也給宮裡遞牌子吧?玉兒都把長姐長什麼模樣都給忘了,還想要看一看大外甥長得可不可愛呢。”

聽著幺女軟聲撒嬌的話,覺羅氏不禁心動了,轉頭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夫君。

石文炳也用手撚了撚下頜上的短須,笑著道:

“玉兒這話說得倒也在理,去年長孫殿下小咱們沒有顧得上往宮裡遞牌子,長孫殿下現在都已經聰慧伶俐的開始跟著萬歲爺啟蒙了,咱們去宮裡瞧一瞧也說的過去。”

“行,那再過倆月,我就給宮裡遞牌子。”

覺羅氏將小女兒摟進懷裡,眼睛含笑,一臉期待的憧憬道。

小璃玉也嘰嘰喳喳的說起來了她要給自己長姐和大外甥準備什麼禮物。

一家口其樂融融。

等莊子上的管事聽到主家老爺、夫人派小廝與嬤嬤來轉述的吩咐後,也是滿臉懵逼,他們倒是有春、秋兩季收集動物毛發的習慣,畢竟冬日裡炭是要錢的、木柴也是要錢的,原本管事還打算將動物毛發當成柴火冬日裡燒著取暖呢,聽到自家老爺、太太的要求後,就忙將這些動物毛取出來,想辦法處理成太子妃娘娘需要的兩種東西了。

胤礽也知道他福晉在做的事情,如今他膝下有嫡長子,倒也算是與瓜爾佳一族綁到了一起,平日裡有好事了也可以念著些妻族的人。

夫妻倆商量好,準備等瓜爾佳一族做出來有可以拿出去瞧的成品了,再去乾清宮告知他們汗阿瑪這個好消息,也免得萬歲爺空歡喜一場。

而這事兒弘晞還不知道。

一晃眼,兩日的時間倏忽而過。

俗話常言:“下雪不冷化雪冷。”

初雪降下來的第日,滿宮的白皚皚積雪漸漸消融,整個紫禁城都瞧著濕漉漉的,耳力好的人甚至還能聽到積雪化成水的“滴答”聲。

金黃色琉璃瓦的廊簷下掛著一排排長短不一的透明冰溜子,一陣淩冽的寒風迎麵吹來像是刀子般,“割”的人臉頰生疼,行走在青石板宮道上的宮女、太監、嬤嬤們也會自發的將兩隻手揣在袖子裡,弓著背、縮著脖子、行色匆匆往前走。

十月十八日,天空呈現灰白色,冷風颼颼的。

上午午時刻,頭戴黑色裘毛暖帽,內裡穿著杏黃色四爪蟒紋冬袍,外披黑色大氅的胤礽在乾清宮忙完,剛領著東宮的宮人走出乾清門的東側門,就瞧見穿著朱紅色冬袍的九阿哥胤禟與穿著藏青色冬袍的十阿哥胤俄,兩個人像是門神般,一左一右的站在守門小太監身邊,儼然一副在等著他的模樣。

胤礽見狀不禁有些疑惑的往上挑了一下眉頭,果然下一瞬老九就用手拽著老十的胳膊,一臉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俯身拱手道:

“臣弟見過太子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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