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 113 章 站在禦案旁充當背景板……(2 / 2)

另一廂剛沿著青石板宮道回到毓慶宮的胤礽在前殿換下穿在身上的朝服就急匆匆地跑到後殿的月子房裡,抱著剛被喂飽肚子的小格格,一口一個“寶團”的叫。

包在繈褓中的小寶團雙眼緊閉、睡得正香呢,一點兒想給他阿瑪的反饋都沒有。

坐在床上的瓜爾佳氏聽到自己女兒的乳名改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明媚了起來,那股子壓在心中揮之不去、極其不舒服的沉甸甸感覺也總算是插上雙翅變得輕盈了起來。

等到晚間時,呼嘯的寒風卷著雪花近乎拍打了一夜的窗欞,直到翌日寅時,連著下了快兩日的大雪才徹底停止了。

滿宮銀裝素裹在昏黃宮燈的照耀下,倒顯得光線都比平時看起來亮堂了許多。

等到卯時末,天色蒙蒙亮之際,毓慶宮就為龍鳳胎的洗三禮忙祿了起來。

宮人們手腳麻利的將一張張供奉著神像的香案擺放在後殿大廳裡,錢嬤嬤也穿了一件朱褐色的旗裝恭恭敬敬地將“炕公”、“炕母”的神像擺放在太子妃的床頭處,而後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的對著神像低聲禱告著,說一些諸如“望神仙保佑小太孫、小阿哥、小格格平安順遂長大”、“東宮一切順順利利”、“太子爺與太子妃和和美美”的吉祥話。

太子妃也杏眼含笑的看著在金黃色繈褓和大紅色繈褓中呼呼大睡的龍鳳胎。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待到天光大亮之際,東宮也陸陸續續迎來了諸位賓客。來客大多是後宮中的主位妃嬪亦或是宗室王親們,太子妃的額娘覺羅氏也穿戴一新被儲君請到東宮觀禮了。

太子爺一下朝就在乾清宮偏殿裡接上弘晞,父子倆急匆匆的回到東宮觀禮。

午時初,洗三儀式正式開始。

長壽的蘇麻喇姑作為吉祥嬤嬤親自給坐在精美魚龍變化盆中的龍鳳胎洗澡,盆中盛著的湯水乃是用槐條、艾葉熬製成的,飄著淡淡的中藥味兒,皮膚還是微皺的倆小家夥連眼睛都沒睜,一個勁兒地坐在褐色的洗澡水中扯著嗓子哇哇大哭,此謂“響盆”。

前來觀禮、添盆的眾賓客們瞧見兄妹倆哭聲響亮的樣子,各個臉上帶笑的欣喜交談。

弘晞也被幾個小堂弟給纏著玩兒,胖乎乎的一歲半小鐵蛋兒趁人不注意還湊到龍鳳胎跟前,踮著兩隻小腳尖,學著大人們往木盆中扔金擲玉的添盆動作欲往澡湯中丟他最愛的磨牙小奶棒,被守在一旁的錢嬤嬤眼疾手快的抓了個正著。

頂著小揪揪頭的小鐵蛋仰著腦袋,滿臉懵逼地看著阻止他動作的錢氏,衝著錢氏眨了眨眼睛,而後就把將拿在手中的磨牙小奶棒塞到錢氏手裡,一臉好脾氣地對著錢嬤嬤奶聲奶氣地說道:“嬤嬤,高,幫,我,丟棒棒,也行。”

一點兒也不想將食物往自己倆小主子澡盆裡丟的錢嬤嬤聽到這話,瞬間看著手裡的小奶棒沉默了。

“噗——”

滿廳賓客看著小鐵蛋兒明明長了一張像宜妃的聰明臉,卻偏偏從上到下透露出幾分渾然天成的呆,這個反差萌把他們逗得不禁捧腹大笑。

站在兄弟堆中的五貝勒隻覺得自己寶貝兒子這性子真是自來熟啊,生的晚不要緊,憑他兒子這性子,早晚能像三個堂哥一樣和太子爺一家混熟的,那長大後還會缺前程嗎?

與父子倆相比,五福晉是個臉皮薄的,看著妯娌們紛紛投來的打趣模樣,一張俏臉直接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根。

弘晞也是哭笑不得,忙上前將小鐵蛋給拉到了身邊,免得小家夥再傻乎乎的想要將自己的零嘴往銀團、寶團的澡盆裡丟。

大廳裡像是過年般,一片熱熱鬨鬨的景象,覺羅氏與幾位宗室福晉笑著聊了幾句就來到了月子房中。

頭戴抹額、正靠著床頭而坐的太子妃聽著外麵的歡笑聲,瞧見自己額娘突然進門了,下意識就將身子往前傾了傾,覺羅氏見狀忙三步並兩步的衝上前阻止道:

“娘娘切莫動了就坐著吧。”

守在床邊的穀雨見狀知道自家夫人這是和主子有話要說,也朝著二人俯了俯身,帶著另外幾個伺候的小宮女離開了月子房,隨後親自站在門口為母女倆守著門。

待到月子房中隻剩下母女二人了,覺羅氏順勢在挨著腳踏的雕花圈椅上坐下,伸手拉過太子妃的雙手,一臉心疼又欣慰的拍打著自己閨女的手背,溫聲笑道:

“娘娘此番算是受大苦了,好在一切順遂,往後您隻要將太孫和小阿哥、小格格看顧好、將他們兄妹三人全都平安撫養長大,縱使以後這後院裡有再多人出現也是撼動不了娘娘一分一毫的地位的。”

瓜爾佳氏聽到自己額娘這話,隻是溫婉的笑了笑,沒有給她說如今毓慶宮後院的情況。

母女倆繞著三個孩子聊了一會兒,瞧著覺羅氏明顯一副心中藏事的模樣,瓜爾佳氏不禁疑惑地開口詢問道:

“我瞧著額娘臉上的神情有些疲憊,可是近日府中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到閨女這般敏銳,覺羅氏糾結了一番遂湊近太子妃低聲道:

“娘娘,府中其實也無甚大事,隻是半月前那在江寧做織造的曹家曾趁著到京城老宅中祭祖的機會派人到咱府邸裡提親,說是想要與咱們瓜爾佳一族聯姻。”

“與咱們一家聯姻?”

萬萬未曾想到竟會聽到這話的太子妃,回過神來忍不住蹙眉道:

“曹家是給誰提親的?咱們家哪有合適的人選啊?”

覺羅氏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他們相中的人是你那最小的庶出姑姑。”

瓜爾佳氏聽到這話不禁沉默了,她庶出的小姑姑隻比她大兩歲,已經守寡快三年了,因為是老來得女,作為他瑪法最小的孩子,自己小姑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有時也是頗為受寵的,故而自從喪夫後,他瑪法就做主將小閨女從婆家接回娘家住進了她未出閣前的院子裡。

“那曹家是給誰說媒的?曹寅的年紀不合適吧?是給他兒子說媒的嗎?”

“這婚事不是說給曹寅兒子的,說是曹家二老爺喪妻了,他們家老夫人挑了一圈想要求娶你小姑姑回南邊做二房的續弦夫人。”

看見自己閨女眉頭緊皺的模樣,覺羅氏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又繼續道:

“唉,你也知道曹家那關係,這家人是靠著那老夫人孫氏給萬歲爺做保姆起勢的,可偏偏那時孫氏的親生兒子(二老爺)年齡小,反而是曹璽元配妻子生下的嫡長子曹寅年齡合適就被挑去給幼年的萬歲爺當伴讀了,長房從小與萬歲爺培養出了情誼,還修的文武雙全、受儘帝王寵信,二房能力平平,除了是孫老夫人親生的兒子外,旁的好處幾乎是一點兒都沒占著,這後宅中的情況咱們想想就知道肯定是不會像表麵上展現出來的那般和諧的。”

“孫氏眼看著自己的功勞後來全部給繼子做了嫁衣,親生兒子卻混得不咋滴,那麵上慈愛,心裡會好受?因此你瑪法和阿瑪的意思是不想結這樁婚事的,但顧慮到那提親的人是曹家二老爺,他還拿著孫老夫人的親筆書信,這孫氏畢竟是萬歲爺從小就信賴的奶嬤嬤,你瑪法與阿瑪既不敢在明麵上拒絕的太過,又憂心萬一萬歲爺去南巡之時,那曹家老夫人親口對萬歲爺提了這門親事,倘若萬歲爺金口一開直接賜下禦婚了,咱們家倒是與曹家綁在一塊了。”

瓜爾佳氏想了想自己小姑姑與那曹家二老爺的年齡差,心中就不禁湧起了一股子膈應的感覺,尤其是看過《紅樓夢》後,她對曹家可是升不起半分好感的,仿佛曹家的門楣上都刻著兩個“注定敗落”的四個大字。

她抿了抿紅唇,看著覺羅氏壓低聲音認真叮囑道:

“額娘,等您今日回府後就告訴瑪法與阿瑪,我的意思是咱們府不要和曹家聯姻,曹家如今看著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走下坡路了。”

“切記,瓜爾佳一族隻需守著東宮、心向萬歲爺即可,莫要與旁的家族湊在一起拉幫結派的。”

“阿瑪做福州將軍多年也應該知道南邊官場水很深,萬歲爺和太子爺對南邊的態度都是謹慎的,總之一句話,額娘一定要讓瑪法與阿瑪知道曹家二老爺絕非小姑姑的良配,讓他們直接拒了曹家這樁婚事吧。”

“等南巡時金團也會跟著萬歲爺同去,他是個機靈的孩子,我會提前交代他,若曹家那老夫人見了皇上的麵,真的開了想與瓜爾佳一族聯姻的口,金團會趁勢攪和了的。”

看著自己大女兒這般篤定的模樣,覺羅氏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應下了。

母女倆又在一塊聊了一會子,覺羅氏就又起身到外麵去了,留下瓜爾佳氏摩挲著蓋在身上的錦被擰眉思索。

等到賓客散儘,黃昏之時,一家五口聚在月子房內,瓜爾佳氏也沒瞞著儲君父子倆講了曹家欲和瓜爾佳一族聯姻的事情。

弘晞還沒露出什麼表情,坐在圈椅上的胤礽不禁摸著腰間的玉佩一臉玩味地笑道:

“曹家已經在汗阿瑪手下顯赫了多年,這是還想要長長久久與皇家綁一起啊。”

“阿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看到明顯有“瓜”可吃的模樣,弘晞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太子妃也滿臉疑惑的看著儲君。

胤礽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悠悠道:

“前兩日孤聽索額圖說,曹家想要將曹寅的一個庶女嫁給綸布做側室,被索額圖這個做三爺爺的給一口拒絕了。”

母子倆聞言眼睛也不禁瞪大了,赫舍裡·綸布是胤礽的嫡親表哥,赫舍裡一族長房的長孫,也是赫舍裡一族下下任領頭羊,作為太子爺的伴讀,綸布與東宮的關係向來是極好的。

“爺,以往臣妾也沒瞧見曹家對咱們東宮熱絡,這突然想要和赫舍裡一族與瓜爾佳一族聯姻,是不是說明曹家想奪嫡站隊了?”

太子妃想了片刻,低聲詢問道。

胤礽搖頭輕歎了一句“或許吧……”,也就繞開這個話題不再談了。

弘晞則用小手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冬日白晝極短,時間過得飛快。

步入十一月,京城的天兒變得愈發寒冷了,毓慶宮的屋簷下掛著一排的透明冰溜子,被太醫建議做雙月子的太子妃還沒有出月子,包在繈褓中幾乎整日在睡覺的龍鳳胎就已經像是充滿氣的氣球般,變得白|嫩可愛了起來。

在弘晞一日日的觀察下,自己妹妹被擠歪的腦袋終於長圓乎了,他也不禁鬆了口氣。

十一月初六,龍鳳胎又在東宮舉辦了盛大的滿月禮,與此同時,遠在蒙古的三位公主也接到了京城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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