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還賬有孕(1 / 2)

康熙三十九年的隆冬對清廷的官員們來說,有些不太好過。

常言道,官官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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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官場發生的大地震避不可免地會波及到京官們戴在腦袋上的烏紗帽。

江南之地遭遇貶謫流放的官員們不計其數,個彆身居要職的京城官員們也相繼被皇上罷免。

一些盤根錯節的腐|敗關係經過此次大清洗倒是被斬斷了不少,連帶著官場風氣都像是冬日乾冷淩冽的空氣般清|朗了不少。

令老愛一大家子沒想到的事情是諸多早年間曾靠著打欠條從國庫借銀子的官員們也像是受驚的鵪鶉般,紛紛在沐休的飄雪天,紮堆往戶部送銀子來平欠賬、消欠條。

究其原因,無他,這些急著還賬的臣子們實在是被南方的大動蕩給嚇怕了,眼睜睜看著萬歲爺不聲不響地就將兩個心腹曹家與李家給抄了,他們有自知之明知曉憑他們自身可是萬萬不可能比過曹寅和李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在這種強烈危機感的催促下,那些早年出身寒門、曾因手頭拮據、囊中羞澀,紅著臉去戶部借銀子的清貧官員們;看準皇家沒有規定還賬時間,妄圖占國庫便宜的貪心官員們;瞧著彆人都借錢了,自家不借就顯得不合群,無奈隻能跟著隨大流到國庫借銀子的旁觀官員們,無論當初是出於何種初衷,如今再看著府中這些從國庫中借出來的銀子就像是燙手山芋般,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好在,瞧見索額圖、富察·米思翰、張英等幾l家滿漢大臣帶頭令家中的小廝抬著紅木箱子到戶部銷賬後,其餘官員們也忙有樣學樣地跟著照做。

被動在休息日裡加班的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看到日日抬進衙門裡的銀子,可是高興壞了,數銀子、銷賬到手軟,各個眉開眼笑的一丁點兒“清廷打工人”的怨氣都沒有。

在乾清宮偏殿裡讀書的弘晞聽說此事後也不禁往上挑了挑眉,心中琢磨著,這樣也好,在蝴蝶翅膀的煽動下以後也不可能再發生由他四叔帶頭去挨家挨戶向官員們要賬的事情了。

倒是無形中附帶著了了一樁事情。

……

隨著幾l場紛紛揚揚鵝毛大雪的降落,京城中的天氣變得愈發寒冷,到了哈氣成霧、潑水成冰的地步。

北方是寒風如刀割臉般的乾冷,南方則是仿佛寒氣浸入骨子裡的濕冷。

遠在江寧的曹寅經過這一番近乎家族毀滅性的打擊,勉強打起精神帶著自己的夫人和二弟曹荃將嫡母孫氏的身後事給處理了,讓其與亡父曹璽和早逝的生母一並合葬在江寧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曹寅之妻李氏就經曆了斷崖式的衰老,一雙含情目周圍生了好幾l條魚尾紋,秋日還是青黑的發絲一夜之間白了大半,這位過了大半輩子享樂日子的貴婦人,一夕之間,看到自己的娘家李氏和婆家曹氏一同被皇家給抄了,娘家她和哥哥李煦的嫡母黃氏同婆母孫氏一樣,這位曾靠著照顧幼年出痘萬歲爺有功的“奉聖夫人”,住在環境舒適的蘇州織造府內,瞧見帶頭

來抄家的四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家族的富貴生活就此敗落,當場就被刺激的蹬腿去了。

親哥哥李煦也和彆的涉事官員們一道被萬歲爺給流放到寒冷的東北寧古塔去了。

在多重打擊這下,李氏紅腫如核桃的眼睛險些都要哭瞎了。

為了彌補虧空的銀兩,偌大的織造府幾l乎都被禦前侍衛們給搬空了,那些背著主家暗地裡吃喝嫖|賭的小廝以及穿金戴銀的漂亮丫鬟和曹荃那十八房嬌媚小妾們都被一一發賣了。

曹家的敗落果真是應了那句十年前清朝戲曲家孔尚任所創作的著名《桃花扇》故事裡《哀江南》中的唱詞:“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在臘月紛飛的白雪中,曹寅帶著一家子小輩們以及因為受不了母親被自己的糊塗活生生氣死的事實,從而變得瘋瘋癲癲嘴裡日日夜夜哼唱著《哀江南》唱詞的二弟曹荃,從鑲金嵌玉的織造府內搬了出來。

看著織造府的大門被衙門裡的捕快從外徐徐拉上又交叉著貼了兩張封條,一朝家道中落從富貴小少爺淪落成平民小老百姓的容哥兒不禁用手背抹著紅彤彤的眼睛嚎啕大哭了起來。

瞧見哥哥哭了,站在其身旁的元姐兒也跟著啪嗒啪嗒的掉眼淚珠子。

尚且不足四歲的小曹雪芹近日來也是哭聲不斷,看到自家的豪華府邸說沒就沒了,平素伺候他的丫鬟、小廝們也全都沒了。

他也不由拉著祖父的大手,哽咽著仰頭詢問道:

“爺爺,咱們在這大雪天裡去哪兒啊?”

曹寅正抿著薄唇,眼裡滿是哀傷的看著貼在紅漆大門上的封條,聽到身旁孫子的問話,忍不住低頭看了三個哭哭啼啼的小豆丁一眼,嗓音沙啞地說道:

“爺爺帶你們回京城老宅裡住。”

“大爺爺,老宅住著舒服嗎?”

自打出生起就住在織造府內的元姐兒聞言遂抬起頭,用像是小兔子般的紅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曹寅。

“舒服”,曹寅伸出大手摸了摸元姐兒腦袋上戴著白色珠花的細軟頭發,悵然道:“那是咱們家的根兒,大爺爺小時候就住在裡麵。”

“那我們還有仆人伺候嗎?”

容哥兒也跟著音帶哭腔地詢問道。

曹寅沉默了幾l秒,點頭道:“有的。”

“夫人,你帶著仨孩子到馬車上去吧,咱們這就啟程。”

曹寅對著不遠處身穿孝服的李氏出聲吩咐道。

李氏吸了吸紅鼻子,招手示意三個小豆丁到她身旁。

曹寅跟在一大三小身後緩步走著,在進馬車前又忍不住扭頭望了一眼織造府的大門,悵然的在心中想著此次離開江南,怕是餘生都沒有機會再回江南了,他在心底長歎一聲,彎腰鑽進了車廂裡。

在車夫的趕車下,車輪碾壓過積雪很快就在白皚皚雪道上留下兩條深深的車轍。

經此一劫,曹家沒有了像原時空中那般一門連出曹璽、曹寅、

曹顒、曹頫四任江寧織造的煊赫與輝煌,但因為曹寅事先迷途知返,拿著切實的證據對康熙投誠也沒有落得如史書上記載的那般在雍正上台,家族勢力一朝傾頹後,曹家一大家子挪到京城裡生活的拮據與清貧。

待曹家一群人乘著馬車足足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來到京城老宅時,三個小豆丁親眼看到老宅的居住環境雖然比不上織造府好,但也絕對算不上落魄。

三個小豆丁漂浮多日不安的心情不由平複了些。

曹寅剛在後院安頓好舟車勞頓的家人們就聽到管家稟報宮裡來人了,他一驚忙邁腿從後院往前院趕,剛進入前院,遠遠就瞧見了站在大門口,身穿著太監總管服的梁九功。

“梁總管彆來無恙啊。”

曹子清疾步來到大門口,衝著梁九功拱手道。

瞧見曹寅穿在身上的孝服,梁九功也朝著他作揖道:

“曹大人,節哀順變。”

聽到“曹大人”三個字,曹寅眼裡滿是悵然,嘴角也泛起了苦笑,他努力將心頭上的澀意儘數壓下去,看著梁九功笑道:

“母親閉眼去了,雖然令我們一家老小哀痛,但也未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起碼不用在晚年時遭遇家族大禍,跟著一家子小輩們由南往北顛沛流離了。

梁九功明白曹寅未儘的話是什麼意思,跟著頷了頷首沒有開口,就聽見曹寅又說道:

“梁總管,外麵天冷,不如跟著我去暖廳中說話?”

梁九功擺手笑著婉拒曹寅的提議,出聲道:

“曹大人熱孝在身,奴才就不進去過多打攪您和夫人了。”

說完這話,他又頂著曹寅不解的視線轉身從跟在身後的小太監手裡接過一個紅木小箱子雙手遞給曹子清真心實意地規勸道:

“曹大人,這是奴才奉萬歲爺之命特意給您送來的物什,您往後在府裡就好好培養幾l個小少爺勤奮讀書吧,這人生路向來都是起起伏伏的,一路上順途少、坎坷磨難多,咱們這些人都老了,未來是年輕人、少年人們的天下,子孫後輩們多出息,他日未必沒有起複日啊。”

聽到梁九功這話,曹寅的鼻子酸澀的厲害,他雙手顫抖著從梁九功手中接過紅木小箱子,啞著嗓子哽咽道:

“勞煩梁總管替我給萬歲爺道聲謝,今生子清有罪辜負聖恩,來生定當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地好好報答萬歲爺的知遇之恩。”

梁九功抬起右手拍了拍曹寅的肩膀頷首歎息道:

“曹大人,奴才會將你的話帶給萬歲爺的,往後餘生就請多多保重身體吧。”

曹寅眼含熱淚地點點頭,目送梁九功帶著幾l個侍衛和太監轉身出府後,他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抱著懷裡的小箱子快步往後院而去。

李氏正和孫子待在後院的屋子裡惴惴不安地攪動著手帕,想不通這個時候宮廷突然派人前來老宅是乾嘛,瞧見曹寅抱著一個紅木小箱子掀開棉門簾快步走進來了,她忙從椅子上起身,下意識對著曹寅出聲喊道:

“夫君!”

小曹雪芹也目含擔憂的看著祖父。

“彆擔心,萬歲爺托梁公公給咱們送些東西,沒什麼大事。”

看到以往雍容華貴、處事不驚的李氏眼下恍若驚弓之鳥的怯生生模樣,曹寅心中很不是滋味的溫聲回答了一句,就將懷裡抱著的小箱子放在了屋子中央的圓桌上,李氏牽著身旁小曹雪芹的手邁腿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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