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番外一(2 / 2)

要知道,在彆的時空中,晚年體力衰敗的他即便在最惱怒、最心寒、最無力的時候都沒有像那某些君王一般做出殺子的事情,看到九龍最後死的死、廢的廢、甚至連名字都被剝奪的淒涼下場,那可真是生生在剜他這個做父親的心啊!

“保成是一個很稱職的兄長與弟弟,如果赫舍裡和承祜在長生天上看到保成把他的大名改成‘承礽’了,想來會是十分開心的。”

梁九功認同地點了點頭,又繼續往下道:

“萬歲爺,不僅如此,在今早的朝會上新君還敲打了索相。”

“哦,是嗎?”

康熙用右手捋著下頜上的胡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是的,奴才聽何柱兒講了,新君先對著滿朝文武說了索相對皇阿哥們避聖諱的提議,沒等索相得意呢,新君就毫不猶豫的說他不讚成索相的提議,倒是讓索相在臣子們麵前鬨了個大紅臉,那明相的精氣神眼瞅著都高漲了不少。”

“保成從小就跟著朕學習帝王之道,他是個有分寸的。“

“除此之外,還有彆的事情嗎?”

“有的,萬歲爺,新君還吩咐禮部將排在直郡王前麵的承瑞、承祜、承慶、賽音察渾四位皇子以及後麵的萬黼、胤禶、胤祚、胤禌等幾位皇子均追封為親王,還要將皇長女、皇次女等幾位早夭的小公主一一追封為和碩公主。”

“新君的原話就是:朕的這些兄弟姐妹們雖

然早早去了長生天,但也合該在人間有份香火,以便後來的子子孫孫們祭奠,除了承祜阿哥被新君當朝定下用‘懷宸’兩字做諡號外,其餘皇子、公主們的諡號新君吩咐讓直郡王、誠郡王、四貝勒、五貝勒、七貝勒、八貝勒、九阿哥、十阿哥等人下朝、放學後與禮部官員合議。”

康熙萬萬未曾想到竟然還會有一日從自己心腹太監口中聽到他寶貝兒子對他早夭的手足姐妹們的安排,他眼中的喜色全部消退,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極了。

良久聽不見太上皇再開口說話,梁九功不著痕跡的撩起眼皮,瞧見太上皇雙眼中的朦朧淚光,他心下一驚,忙垂下腦袋,不敢再看了。

康熙此刻心裡彆提多五味雜陳了。

任誰年輕時連著生孩子又連著死孩子,生的速度還趕不上死的速度,都得被嚇跑了、傷心透了。

承瑞是他與榮妃馬佳氏的庶長子,比承祜大了兩歲。

當年這倆孩子前後腳跟著夭折,緊隨其後的承慶也說沒就沒了,那個時候剛滿十八歲的他一個人在夜深人靜時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

剛開始兒子、女兒夭折時他還難過不已,後來隨著夭折嬰幼兒數量的增加,他也被這份“黃梅不落青梅落”的痛苦給折磨的麻木了。

可這不代表他再想起這些早夭的孩子們時就不會再心痛了。

心中百感交集的康熙抬起兩隻手心長著薄繭子的大手摸了摸自己泛紅的眼角,又吸了吸高挺的鼻子,才對著心腹太監出聲吩咐道:

“梁九功,傳令下去,讓底下的人收拾收拾,等到過完年後咱們就挪到暢春園裡居住。”

聽到這意料之中的話,梁九功毫不驚訝,恭敬的朝著太上皇俯了俯身就告退了。

看著玻璃窗外的午後暖陽,康熙不禁在心中長鬆了口氣,他親自手把手培養出來的太子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優秀,還要大度,他也能放心的徹底撒手、離開皇宮了。

……

黃昏時刻,剛剛在東宮前殿的書房裡批閱完奏折的華興帝正準備喝盞茶、放鬆放鬆緊繃許久的神經,就聽到何柱兒稟報,他汗阿瑪已經吩咐乾清宮的奴才著手準備年後搬到宮外暢春園居住的事宜。

胤礽一驚,趕忙離開毓慶宮急匆匆的沿著青石板宮道跑到乾清宮正殿。

甫一進入暖意融融的大廳,他就瞧見他老父親正在教導著待在偏殿讀書的大兒子下圍棋,祖孫倆人盤腿坐在靠窗的軟塌上,麵對麵津津有味的下著圍棋,瞧著樂嗬極了。

他忍不住幾步上前,對著老父親俯身行完禮後,像是在看不省心的老頑童般,蹙著眉頭詢問道:

“汗阿瑪,咱們之前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等開春之後,讓內務府的匠人們重新將慈寧宮宮殿群翻新一遍,您住進慈寧宮裡,怎麼現在突然要在過完年後搬到暢春園居住呢?”

弘晞從軟塌上下來給他汗阿瑪行完禮後,就乖乖站到一旁當起了背景板。

康熙仰頭看著自己氣呼呼的寶貝兒子,分辨出來胤

礽說這話是真心的,而且也真的惱怒他說反悔就反悔的態度,他的心中沒有半分不悅,反而更高興了,佯裝怒意地對著胤礽張口罵道:

“保成,你小子變能耐了啊,這才剛登基為帝就敢說朕的不是了?”

胤礽瞪大了眼睛:“!!!他汗阿瑪要訓斥他?!”

弘晞也無語的將嘴唇略微抽了抽:“……”

汗瑪法您先把您那朝著兩邊上揚的嘴角壓下去,再來對我汗阿瑪做黑臉吧!

好在胤礽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汗阿瑪這是在說反話,他順勢坐在兒子剛剛騰出來的軟塌座墊上,瞧著坐在對麵看著麵前棋盤的老父親,頗為無奈地說道:

“汗阿瑪,您怎麼能說變卦就變卦呢?”

康熙用左手摸了摸下頜上的胡子,右手指尖捏著一粒白色的玉石棋子“啪”的一下落在黃花梨木製成的棋盤上,笑著道:

“保成啊,朕不是弘曆,你又不是永琰。”

“朕都退位了還住在紫禁城裡算怎麼回事兒?到時候臣子們進乾清宮同你談論朝政了,瞧著自己這個太上皇也住在宮裡,你說他們是心向著你這個新君呢?還是惦記著朕這個太上皇呢?”

胤礽聰慧,自然明白一山不能容一虎、一天不能見一日的道理,可他畢竟是從小就被老父親既當爹又當娘的拉扯大的,對老父親手上的權利有忌憚,但對老父親本人也有旁的兄弟姐妹們沒有的依戀。

看著寶貝兒子抿緊薄唇、臉色複雜難言的模樣,康熙倒是笑了:

“保成何必露出為難的小兒模樣?暢春園本就是按照朕的心意修建的,朕怎麼可能會在裡麵住不舒服呢?”

胤礽看出老父親的主意是打定了,又無奈勸道:

“汗阿瑪,暢春園適合夏日避暑,但是天寒地凍的時候,那裡還是比不上宮裡住著暖和的。”

“如今春寒料峭,暢春園的湖水都還結著冰呢,您急急忙忙的搬進去也住不舒服啊,如果您真的要離宮,那就等開春天氣暖和之後再說。”

“慈寧宮宮殿群也得翻新,等到天氣轉涼了,您再搬到宮內住。”

康熙捏著指尖的棋子,臉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連連頷首道:

“行,朕老了,以後朕聽朕的兒子的。”

“汗阿瑪,您又說這話,您後年才五十歲呢,現在可就整日把老不老的掛在嘴上,兒臣倒要看看等到您八、九十歲了,您能說出什麼話。”

“哈哈哈哈,金團你瞧瞧你阿瑪,現在說話的腔調和你額娘一模一樣。”

弘晞仰頭望著頭頂上的金絲楠木雕花房梁,聽著耳畔父子倆的談笑聲,深深覺得他不應該待在殿裡,應該滾到室外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