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呃逆(2 / 2)

陸軒靜靜地聽著,等周秉赫說完,他才笑著說道:“其實我以前也有過跟你一樣的經曆,推己及人罷了。哪個行業都有老鼠屎,都有害群之馬,不要因為一些人的不負責任就放棄自己,更不要因為彆人的錯誤去折磨自己。”

周秉赫肅然起敬:“謝謝陸醫生,我明白了。”

陸軒點點頭,隨後問道:“先跟我說說伱的病情吧。”

周秉赫沒有遲疑,一一告知。

甚至將之前做了一些檢查也紛紛拿了出來。

陸軒詳細的看了一會,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呃逆。

也就是西醫常說的反流性食管炎。

自行口服奧美拉唑、莫沙必利症狀緩解很多,不過停藥後反複發作,後於多家醫院就診,沒有什麼改善,病情時輕時重,而且還伴有慢性非萎縮性胃炎。

主要的症狀就是胃灼熱,反酸,呃逆,口中有異味,食欲欠佳,寐可,大便每日一次。

知道了病情,陸軒又把了把脈,看了一眼周秉赫的舌頭。

“舌質紅,苔黃膩,邊齒痕,脈沉滑。”

陸軒低聲呢喃。

脈沉滑表示同時有沉脈和滑脈,沉脈主裡症,一般表現為臟腑疾病,滑脈一般表現為痰飲,食積,實熱。

有了自己的判斷,陸軒又靜下心,偷聽起來。

【反流性食管炎?這是西醫的叫法,就中醫而言,除“吐酸”外,皆可歸屬於“胃痞”“胸痹”“胃脘痛”等病範疇,治療此病常從肝論治。】

從肝論治?

陸軒眉頭一皺,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接下來的一番解釋讓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背誦過的一些內容。

【《素問玄機原病式·吐酸》中有說道:“酸者,肝木之味也,由火盛製金,不能平木,則肝木自甚,故為酸也。”朱丹溪亦雲:“吞酸者,濕熱布積於肝,而出於肺胃之間。”

患者“吐酸”,病理機製就在於肝胃不和,肝氣上擾,阻於咽喉胸隔,鬱而從陽化熱為酸。

無鬱不成酸,諸般積滯,氣鬱為先,故治療時首疏肝,次寬中。】

聽到這,陸軒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中醫的神奇就在這裡,特彆是像他這種科班出身的中醫學碩士,往往隻需要一些提點,就能融會貫通。

而這提點,尤為重要。

這就是經驗。

說到疏肝,方法陸軒不說倒背如流,可多少知道一些。

疏肝以理氣為先,寬中以健脾為要,總以“通”法為主。

肝主疏泄,調節氣機暢達,可促進脾胃的運化。

故常從肝胃入手,理氣開鬱以通腑,以通為順。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一直聽導師說中醫臨床經驗有多重要,可沒接觸過前,陸軒並未有太多的感受,總覺得哪怕沒有臨床經驗,靠著自己所學,也能辨證開方治病。

真到了自己接觸患者的時候,陸軒才知道,臨床經驗的重要性。

而此刻,這偏僻入裡的講解,更是讓陸軒知道有一個好老師的重要性。

為什麼很多人從中醫藥大學畢業的學生總想往大醫院跑?

不就是因為一些厲害的中醫都被大醫院網羅了嗎?

想有人指點,隻能去大醫院。

陸軒算是祖墳冒煙,祖宗十八代顯靈了,才開了能夠偷聽中藥心聲的bug。

不然就他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這輩子恐怕都得在衛生院混了。

【肝氣鬱滯,積久化熱,橫逆犯胃,故胃灼熱、反酸;胃失和降,胃氣上逆,故呃遞、口中有異味;濕邪困脾,脾失健運,故食欲欠佳。此病病位在胃,與肝、脾相關,病理因素以氣滯為主,脾虛為本,濕濁、鬱熱、瘀血緊隨其後。

治療時,首當疏肝解都,以解燃眉之急。其中柴胡、香櫞、佛手疏肝和胃、開散氣鬱。

再者健脾寬中,以治疾病之本。

紫蘇健脾寬中祛濕,厚樸、積實通降胃氣、下氣消積,焦山楂、焦神曲、陳皮、雞內金等消積化滯、健脾消食、祛除積滯;

茵陳、黃芩、黃連清熱利濕;浙貝母、海螵蛸、生石膏、瓦楞粉對症治療以抑酸兼清胃火。】

陸軒一邊傾聽,一邊在周秉赫提供的病曆本上寫下藥方。(藥方用量什麼的放作家的話,不占字數)

“陸醫生,我這病能治嗎?”

見陸軒寫完藥方,周秉赫忍不住問了句。

“能治。”

陸軒點點頭,話鋒一轉:“若隻是簡單地反流,倒是不難,隻是你這還有慢性非萎縮性胃炎,想徹底治好,需要的時間可能有點長,具體的話,還得看吃過藥後的症狀存在與否。”

聽到能治,周秉赫微微鬆了口氣:“時間長沒關係,我也看過不少中醫,中藥治本,需要的時間自然就長。”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陸軒笑著道。

中醫之所以慢慢落寞,近些年才有崛起的跡象,無外乎見效慢,短時間內患者看不到療效就放棄了,轉頭就撲進了西醫的懷抱。

久而久之,看中醫的自然越來越少。

“你先坐會,我去抓藥。”

丟下一句話,陸軒起身再次走進了中藥房。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來中藥房了。

抓藥的時候,陸軒在想,周秉赫的病情之所以這段時間重了不少,除了沒吃對藥外,對醫生的偏執和怨念也是有很大影響的。

肝氣鬱滯必定犯胃。

這也是為何現在很多病,西醫一直治不好的根本原因,吃藥就緩解,不吃藥馬上就卷土重來,根本原因還是西醫基本上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周秉赫存在反酸,那開的就是奧美拉唑和製酸一類的藥,這些藥,隻能緩解症狀,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自然就會出現停藥就犯病的情況。

周秉赫拿著藥走了,可陸軒卻沒有功夫閒下來,繼續看病。

一上午,陸軒幾乎是忙到焦頭爛額,午飯都是在診室裡一邊吃一邊看病吃完的,下午的號,看到晚上七點才結束。

當最後一個患者拿著藥離開中醫科的時候,陸軒伸了一個懶腰,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坐了一天,屁股都已經麻木了。

就在這時,王友慶走了進來,“感覺如何?”

“累。”

陸軒看著對方:“但……很充實。”

前所未有的充實,一天,他感覺比在學校一年學到的都要多。

關鍵是學以致用的那種感覺很爽。

爽到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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