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樓就很像，即使男音不肯承認。
陳弦雨給蜃樓簽了名，還加了好友。
蜃樓還要說什麼，天龍會的會長傑裡曼拿起麥克風，清了清嗓子。
“感謝各位會長，各位老板，百忙之中來到月滿樓。”
“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請客吃席的主人來了。
賓客向台上看去。
傑裡曼老當益壯，麵色紅潤，看來是要搞大事情了。
眾人平時嘲天龍人歸嘲天龍人，但天龍人的特權之多，人脈之廣，和神的關係之密切，都是不爭的事實。
何況人家老牌豪門，即便屈居第二，麵子還是要給的。
喧嘩聲漸漸平息。
傑裡曼先是小聲對秘書吩咐：“你去把那個很火的阿弦召回來，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哪個家族的少爺，按例失去回檔卡的廢物是要被除籍的，但他現在人氣太高了，他們還都在搶他，不管了，破一次格吧，免得他將來想起來，還反過來說我們壞話，你彆說出去啊，不
然失去回檔卡的廢物們都要哭著求著回來了。”
秘書趕緊應聲。
然後傑裡曼昂起腦袋，一頭灰色卷發翹起傲慢的弧度，他朗聲宣布道——
“我宣布，我要重啟清除窮人計劃。”
“沒錯，是宣布，不是征求在座的同意。”
“好了，現在希望加入該計劃的，到我這邊來討論具體事項。”
“不加入的，自己吃飽喝足就滾吧。”
偌大的月滿樓，先是無人吭聲，然後漸漸響起小小的討論聲。
秘書沒找到陳弦雨。
陳弦雨在廚房。
一盤盤山珍海胥在流水線上不斷送向前廳
感謝侍者引路，讓他趁著傑裡曼“就像聯合國議長一樣發表重要致辭”的功夫，脫離了一群人的糾纏，來到能讓小章魚吃回本的地方。
反正人家說了，不加入的也能吃飽喝足。
廚房的打工人還很歡迎他：“沒事，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老公你的狗狗餓了？吃吃吃，今天天龍會說了包場，吃多少他們都會支付的。”
“老公，你能不能把我也吃了？”
將小章魚丟在廚房後，陳弦雨給熱情的粉絲們簽了個名，又轉身回到了前廳。
前廳已經重新喧嘩了起來。
陳弦雨豎起耳朵，像花叢蝴蝶一樣，遊離在人群裡，客氣又疏離，優雅又不失禮儀。
他其實是想趁著人多，讓男音給他物色一個新背包的。
萬一有合適人選，就不用去大姐頭那裡吃閉門羹了。
隻是遺憾，在場的玩家，都是享受慣了權與利的，傑裡曼一宣布他將再次啟動消滅窮人計劃，幾乎沒有不加入的。
傑裡曼親自來找陳弦雨：“小弦，你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了嗎？”
陳弦雨看著足夠當他爺爺的老頭，露出一臉茫然無害的表情，“啊，隻能想起一點點呢，他們說我曾經是天龍會的小少爺？”
傑裡曼笑嗬嗬：“不管你是哪個家族的，你做我乾兒子吧，以後我罩著你。”
“那個，啊呀，怎麼說呢。”青年微微皺眉，用他充滿蠱惑意味的嗓音說道，“我其實想自己開個公會來著，如果我認你做乾爹了，那其他支持我的乾爹和哥哥們怎麼辦呀。”
“他們讚助你多少？”傑裡曼冷笑，“我給你三倍！”
【我草……】
【有錢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但青年並沒有見錢眼開。
他還在試探：“我不太想得罪彆人……”
“五倍！”
“剛剛紀凱倫說……”
“十倍！”
說話的是李混元。
李混元心中冷笑，哼，日薄西山的天龍會算什麼東西，一群老掉牙的垃圾，隨便賣他們一個指縫裡漏出來的東西都能當寶，還鄭重其事召集各路英豪——彆人不知道，李混元對傑裡曼肚子裡的蛔蟲可是
一清二楚。
陳弦雨看到老熟人，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啊呀，
是你呀，你還好嗎，那天不告而彆，真是不好意思。”
李混元已經想到了新的比試內容，他就不信世上能有人顏值和智商同時勝過他的。
“我們上次還沒分出勝負，今天正好有機會，我們……”
“哎呀。”陳弦雨打斷他，“我那天路過服裝店，看到有人在問那條30萬的西褲，是誰買走的，是你嗎？”
李混元臉色一白：什麼！
他難道看見自己被玩家毆打的樣子了？
不，他肯定沒看到，而且自己買衣服從不留名！
“你記錯了吧，我今天是想……”李混元剛要開口，又被一聲咆哮打斷。
不知是哪個商會的大佬，他把酒瓶砸在了地上：“怎麼搞的！請我們吃飯，吃的是什麼？酒隻有一個瓶底！肉端上來是骨頭？！傑裡曼你是不是故意惡心我們？”
眾人順著咆哮的方向看去，一桌狼藉，幾千塊的上湯白菜隻有一個盤子，幾萬塊的人魚刺身隻剩幾塊鱗片，好好的烤全牛隻剩兩個牛角，至於端上來的舊世界名酒，幾乎沒有一瓶不被喝過的。
說是月滿樓的頂級盛宴，不如說是吃剩的食物殘渣……
偏偏還不能怪侍者，月滿樓早就自動化流水線上菜了。
大佬覺得天龍會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和他們多寶商會過不去。
賓客一陣起哄，但很快他們發現上到自己桌上的食物，也是一坨不可描述，比豬吃剩的還難看。
會場很快陷入止不住的混亂，傑裡曼臉色難看，一邊派秘書去廚房查看，一邊安撫大家——
“諸位，諸位朋友，靜一靜，聽我說。”
“我之所以有信心這次清除窮人計劃一定能成功，是因為我得到了一件寶貝。”
賓客們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傑裡曼舉起一個小小的黑方體，一臉驕傲。
“這是創意工坊出品，神秘會長親自賣給我的，全世界隻此一件的自製道具——黑色魔方。”
“能乾什麼？讓你表演偷梁換柱給我們看嗎？”
“好個偷梁換柱，傑裡曼，你們天龍會現在已經這麼窮了嗎？請我們吃個飯都吃不起，要拿豬食搪塞我們？”
“清除窮人計劃是不是先清除你們天龍人啊？”
有人耿直了脖子，吃不到飯，肚子餓得憤怒，已經不給麵子了。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傑裡曼神色自若，對嘲諷似乎完全不在意。
他用一種鎮定又自持的語氣說：“這是一個，可以打破空氣牆的道具。”
……
笑聲止息了。
很快，驚呼取代了寂靜。
“我草，能打破空氣牆，豈不是意味著我們能去到副本以外的世界？”
“舊世界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徹底變成副本，
都是空氣牆阻隔去不了的地方，
有黑色魔方，豈不是暢通無阻？”
“那我是不是能去撈個聯合國議長當當？哈哈哈我有那麼多道具，隨便衝進八角大樓啊。”
“創意工坊！創意工坊的人有來嗎！還賣不賣啊，賣我一個！”
傑裡曼看著這些猴子尖叫，臉上終於漾起了笑容。
“抱歉，全世界隻有一個，隻能使用一次。”
“所以，去哪裡，是我說了算。”
這番重要致辭過後，在座賓客終於不再感到肚餓。
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據理力爭，要吵出一個他們想去的地方。
陳弦雨遊走在人與人之間。
一邊搖頭，一邊歎息。
一群垃圾玩家，沒救了，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竟然想的是去舊世界搶奪更多有價值的貢品。
竟然不是把他們天人兩隔的老婆孩子接過來？
陳弦雨在認識江屑的時候，就猜到了六個惡神其實沒有完全占領整個世界。
可能是當年的人類反抗軍拚死重傷了惡神，也可能是惡神自己能量不夠，也可以是故意為之。
總之，仍有不少地區，還沒有變成遊戲，比如江屑和他摯友，這些被遊戲抽取來的倒黴玩家，都是從正常地區隨機抽取的。
就像是……源源不斷的輸血庫。
很多家庭因此天人兩隔，一覺睡醒老婆沒了，一覺睡醒父親沒了，一覺睡醒孩子失蹤了。
家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消失的親人是被遊戲抓走了。
哪怕大佬富商，除去開服貴族之外，也有不少是忽然被抽取來的倒黴蛋，憑著運氣和眼見白手起家，在新世界立穩腳跟。
……然後很快被這個世界的社會同化。
文明貢品。
神最愛的東西。
拍賣行最貴的交易，玩家永恒的追求。
陳弦雨繞了一圈，多是在討論“現有副本都刷爛了，必須新貢品來，神才會滿意，才會開啟更高難度副本，才能讓我們淘汰窮人。”
“等S級副本開了，整個市場都要大洗牌，廢都那群垃圾刷不動S本，隻能餓死。”
“不是說獻上SSS級貢品，就能向神許願嗎？許願直接讓廢都原地消失不就好了。”這話是樸世青說的，幾個合作友商紛紛讚同他。
隻有一桌人沒有在討論貢品。
他們在八卦。
陳弦雨好奇地湊了過去。
“哎哎，我數過了，今年真的沒請老王家哎！”
“那不是活該嗎，誰讓老王在上次天龍宴大罵傑裡曼，被搞了吧。”
“哈哈哈哈天涼王破竟然變成現實了。”
“真以為傑裡曼是好人啊，被邀請了，又不加入清除窮人計劃的商人，哪個有好下場啊。”
“老王也是慘啊，自己斷了商路不說，還攤上一個智障兒子。”
“噓，王大蛋真的是智障嗎？”
“這裡，這裡有毛病。”說話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老王有錢的時候都治不好他，現在窮得都在借高利貸了，王大蛋看來要智障一輩子了啊。”
【喂。】
男音催促某個熱愛818的青年。
【王大蛋？這名字一聽就是炮灰。】
【彆吃瓜了，快走了，那邊有重要消息。】
男音自信地將好大兒引到了另一桌。
這一桌，虎狼會、盛世娛樂、多寶商會、暗黑十字……前十公會的會長占了重要席位。
他們已經一致討論出最需要打破空氣牆的地方。
“永樂村。”
多寶商會的會長金亨利宣布，“去給傑裡曼說，就去永樂村。”
“那裡有一個三千年曆史的永樂大佛，聽說最近發了山洪，整個村子都快沒了，正好，去把佛頭割下來，獻給諸神，怎麼都能幫我們開啟S+副本了吧。”
“永樂村在哪啊？”有人問。
“在無名鄉往東三百裡。”虎狼會會長說，“我們去探過好幾次了，無名鄉副本的空氣牆出不去的，有了黑色魔方，就能把路打通了。”
“好，那就去永樂村！”
無名鄉三個字，讓陳弦雨心中一凜。
無名鄉……都已經變成副本了嗎。
青年看著肥頭大耳的會長們前去向傑裡曼彙報結果。
青年眼中，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陳弦雨甚至沒有聽到先前八卦那桌的後續討論。
“哈哈，真慘，哈哈哈哈，我要有個智障兒子我就再生一個。”
“說起來也可惜，王大蛋一表人才，長那麼帥，倒三角身材跟個男菩薩似的，能力更是杠杠的，可惜腦子不好。”
“哎，他大名也很帥啊——王棲川。”
“龍遊於淵王棲川，在座哪位的兒子有這麼有文化的名字。”
“哈哈哈，可惜是個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