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莉塔剛才的注意力全被雙方的對話吸引走了。還沒想好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借口。
她看了眼表，很是僵硬轉移了話題：
“六點了，要一起吃晚飯嗎？”
“好。”
陳隊長笑著點頭。
於是她將王女殿下的摩托車放進了後備箱。
由於經常出入淪陷區，有大量的武器裝備需要攜帶，所以陳隊長這輛改裝越野比一般的越野車更大，後備箱也更大。
王女殿下坐在副駕，而喬恩則是委屈巴巴跟著兩個大包裹擠在後排。
愛爾莉塔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陳隊長的表情，見她一如往常，平靜溫和，才試探開口問：
“那個王遠，是你的隊員？”
“嗯，對。”
陳隊長點點頭，
“剛才那位鄭阿姨就是他的母親。”
說到這，陳新月頓了頓，繼續道：
“鄭阿姨的丈夫也是調查兵，而且是一位很厲害的B級資深調查官，可惜十年前探索淪陷區的時候被異種吃掉了，吃得隻剩一根手指。”
“隊友拚死將那根手指帶了回來，送還給他的妻子。自那以後，鄭阿姨的眼睛就不太好了，似乎生了什麼病。可王遠說他媽媽的眼睛是哭壞了的，隻是她不在彆人麵前哭罷了。”
不在彆人麵前哭......
難怪。
難怪愛爾莉塔沒有聽見那個女人的哭聲，她原本以為得到這種噩耗，普通人該嚎啕大哭，當場崩潰才對。
或許那位母親要等他們走了之後，才偷偷躲起來悲傷。
愛爾莉塔忽然對調查軍團，調查兵有了實質的觸摸，他們好像不再僅僅隻是一句“人類安全的守衛者”就可以概括的。
還有連全屍都找不回來的父親，眼睛哭到看不見的母親，以及英年早逝的獨子。
“那，那他的撫恤金有多少呢
？”
愛爾莉塔第一次開始關心這種現實的問題。
“按規定，普通調查兵八萬，王遠的級彆高一些，有十萬左右，但到手具體數額會少一些。申請烈/士認證後，他的母親每個月還會有一些補助。”
八萬貢獻點......一條人命，竟然還沒有她一個花瓶貴。
愛爾莉塔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燒，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覺得有點愧疚。
“撫恤金已經下來了嗎？這麼快嗎？”
愛爾莉塔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仔細研究過陳新月從供給站回來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月。
“沒有，還在申請，我自己先墊上了一部分。”
陳新月自從當上隊長開始，就專門留了一筆撫恤金。
“因為軍費很緊張，很多調查兵死去之後，申請的撫恤金很容易被層層克扣，甚至被吞掉。而且即便沒有克扣，也需要申請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陳新月專門從每次探索任務後得到的錢裡麵劃出一部分，為每一個隊員都準備了撫恤金。
隻是那些也不夠，於是裡麵還有她自己的存款。
“你自己出錢？！他們還敢克扣！！！”
愛爾莉塔愕然，她是第一次見識到底層調查兵的艱難。
“嗯......咳，我身為王女殿下，見到這種事自然不能不管，你還差多少，我給你貼上！”
陳新月沒想過她會主動給錢，愣了愣，忽然笑了：
“不必了，小殿下。”
她一邊開車，一邊笑著搖頭，
“整個帝國在編的調查兵有三十萬，還有很多退伍的，殘疾的，死去沒記錄的，每年撫恤金的支出都是一個你很難想像的龐大數字。”
“那是需要國庫支撐的。即便你擁有很多財富，但是如果散到那麼多人身上，也隻是杯水車薪。”
“.......”
愛爾莉塔忽地啞然。
但這時候，陳隊長已經轉移了話題，
“小殿下，你晚上想吃什麼。這次我請客吧，不過可不要太貴。”
她語氣自嘲，卻很坦然。
愛爾莉塔沒答，反問陳隊長接下來的打算。
這不算是什麼機密，所以陳新月很坦率回答：
“總部的命令還沒下來，不過我還需要配合一下供給站王種襲擊事件的調查。所以暫時會留在主城一段時間。”
“那你住哪裡？”
“打算在外城租個便宜點的房子住。”
陳新月有一個退休計劃，所以她早就申請到了主城居住證，隻是沒錢買房子。再加上剛剛貼了撫恤金，陳隊長的存款更是所剩無幾。
之前在淪陷區的大收獲都給了原野，車裡的物資多卻也很難變現。
所以目前就是......
——很窮。
隻能找個便宜房子住。
“那就租我的房子吧！”
其實若不是怕陳新月斷然拒絕，
，
還收什麼房租。
“之前大祭司送了我一套小彆墅，可惜離原野那家夥太近了，所以一直沒怎麼住，放著也很可惜，租給你吧~”
“......啊？”
陳隊長這次是真的受寵若驚了，怎麼說，她真是第一次被哪個女孩子如此親近。更彆提對方還是王女殿下。所以陳隊長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
“——就這樣決定了！”
愛爾莉塔一錘定音。
“不是說要請我吃完飯嗎？又不能太貴，那你就回去自己給我做吧。”
她很自然地發號施令，伸出手往前一指，
“走吧，前麵左轉！”
陳新月：“......好吧。”
誒？
後麵的喬恩很懵。
等等！
發生了什麼？？？
他還沒從剛才的悲傷中抽離出來，怎麼隊長就要住到王女殿下家裡去了？？？
·
與此同時，原野還不知道陳新月即將成為自己的新鄰居，他在地下監獄接收完大量的情報和信息，剛剛才從裡麵出來。
這次的任務很複雜，也很艱難。完全不是單用武力可以解決的，所以他需要先回去安靜安靜，整理一下思緒。
“原野先生，這是您的車。”
一個身穿黑色軍裝的獄警跑過來，給了原野一把車鑰匙。
小章魚探頭看過去，看見了一輛全新的黑色軍用悍馬，改裝過，從頭到腳都很帥。
趙凡剛才說這是原野之前斬殺兩頭王種的獎勵，嘉獎令過幾天才會放出來，不過獎勵就先發放了。
難怪除穢官那麼吃香，一次任務獎勵就是一台車。
要是原野沒有能力失控那個缺點，估計現在也該活得極好，有權有勢有錢，還有名望地位。
不過原野的臉上倒是沒什麼高興的，對他而言車不過就是個代步工具，方便了一些而已。
原野上車，帶著小水母開出了監獄大門。
“去吃火鍋嗎？”
原野還記得之前自己對小家夥的承諾，不過事情來得太快太多，現在都已經是下午六七點了。
原野的車技也很好，車子開得快速卻平穩。
安靜的車內，首席大人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的時候柔和太多，似乎是在安撫剛才被刑訊畫麵嚇到了的小水母。
“給你加香菜，加辣椒？”
“......”
小章魚搖搖頭。
昨天才吃，今天就算了。而且原野不喜歡吃火鍋，他也不想勉強對方。
“滴滴——”
個人終端響了，是趙凡才給的那個新個人終端。
原野放慢了車速，低頭點開看了一眼。小章魚也湊過頭去看。
短信人名叫伊芙瑞爾。
......伊芙瑞
爾？
這不是之前那個趙凡口中的伊芙瑞爾女士嗎？
——也是這次玩家清除計劃的特彆顧問。
小章魚迅速打起了精神，將這個名字列入重點關注對象。
[伊芙瑞爾：歡迎回歸主城，原野。]
[伊芙瑞爾：我在樂園協助調查，如果近期有時間，過來一趟？]
歡迎回歸？過來一趟？
還讓原野過去？
語氣這麼熟稔？！
小章魚耳朵一豎，敏銳覺察出了這位伊芙瑞爾女士跟原野的關係可能不一般。
他伸出一隻小觸手，嗒嗒戳了戳上麵伊芙瑞爾的名字，抬頭看向原野，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很明顯地表達出了詢問的意思。
原野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很自然地解釋道：
“伊芙瑞爾，我的心理醫生，也是一位很厲害的藥劑師。”
心理醫生？還是很厲害的藥劑師？
小章魚恍然。
怪不得他們看起來很熟悉。
不過能夠成為首席除穢官的心理醫生，還能作為如此機密任務的特彆顧問。
這個伊芙瑞爾肯定是個天賦者，而且能力超強，智商也應該不低。
彆的玩家還沒說出機密就都死了，可阿爾瓦卻在伊芙瑞爾的審問中活了下來。
原野沒想太多，他見小水母不想吃火鍋，於是伸手打開了副駕前的扶手箱，裡麵是一大包麻辣肉乾以及彆的肉製品。
中午離開農科院的時候，大祭司特地讓人送的，還有很多茶葉，以及一些不辣的甜口小零食，比如果乾，堅果什麼的。
“那先墊墊吧。”
之前是放在趙凡車裡，現在那些東西被轉放到了這輛新車裡麵。
小章魚頓時眼睛一亮，立刻從原野的肩膀上嗒嗒跑下去。
不過他沒有先吃肉乾，而是鑽進裡麵去，翻了半天，找到最下麵的口袋，圈住一塊果乾。然後又嗒嗒嗒跑回來去投喂首席大人。
“唔......”
這舉動有點讓原野意外，但他卻沒抵抗，而是張口乖乖吃掉。好像自從地下洞穴被圈養的那幾天之後，他就已經習慣被投喂了。
原野很早之前聽大祭司說過，他說人類表達親近、喜歡、愛意的方式是給予。
比如物品，比如金錢，比如時間，比如生命。
越是深愛，給的東西就越多。
而食物就是其中最明顯也最簡單的給予物。
曾經的原野不理解，而現在他逐漸開始理解這句話。就像他很喜歡喂養一隻小水母。就像現在後者給予了他同樣的回饋。
這種感覺很好。
就像洶湧的情緒海嘯中忽然有了一座燈塔，讓原野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安寧。
“小葉子，你想見見伊芙瑞爾嗎？”
他發現小水母好像很喜歡社交，它喜歡見不同的人，比如之前就喜歡去看陳新月，然後是塗珊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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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主城，又對大祭司感興趣。
或許它也會想見見伊芙瑞爾。
而且本來原野也是打算去見一見她的，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病和每天晚上的夢，也是為了剛剛接手的玩家清除計劃。
他需要更多的情報，才好製定核查軍團長聞斯年玩家身份的計劃。
在執行任務這種事情上，原野的作風一向嚴謹縝密。
小章魚忽地冒頭。
伊芙瑞爾？
要去見伊芙瑞爾？
他立刻就來了精神，當即點頭。
要看！
要看要看！
他得趕緊搜集一下要抓玩家的那些人的情報，好早早準備對策。
這個伊芙瑞爾特彆顧問，當然是重點對象！
甚至這時候小章魚還很興奮地拍拍原野的肩膀，表示催促趕緊去。
原野加快了一點車速。
果然。
小葉子很喜歡社交。
他回憶了一下伊芙瑞爾的麵容，不經意提了一句：
“伊芙瑞爾，嗯......她是一位外形出色的女士。”
他甚至記得小水母尤其喜歡漂亮女性。
不過喜歡歸喜歡，也隻是好奇看兩眼，他的小水母自然還是他的。
這個原野已經在陳新月和愛爾莉塔身上得到了答案。
他不會像以前那樣覺得不舒服，甚至賭氣把小家夥放在半道上讓它去找陳新月。
因為愛爾莉塔頂著那張無敵精致漂亮的臉蛋瘋狂挖了好幾次牆腳，依舊沒能讓小葉子動搖一下。
所以原野對此很安心，甚至推測小水母喜歡看漂亮女性也許跟普通人喜歡可愛的寵物差不多性質。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多看看也沒什麼。
剛剛激動點頭的小章魚：“.......？”
不是，等等！
原野什麼時候關注過哪個女人漂不漂亮？
就連愛爾莉塔那麼漂亮的姑娘，他都很煩好嗎？
嘶——
小章魚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心理治療跟自己印象中的一不一樣，但是既然是心理醫生，肯定跟患者會有心靈層次的交流。
說不定，這位伊芙瑞爾女士在原野心中的地位很特彆。
是那種，能夠讓原野關注到她美麗外表的特彆。
“......”
小章魚啪嘰一下攤在原野光裸的肩頭，忽然就不太想去看那位外形出色的心理醫生了。但車子已經開入了內城，現在阻止倒是顯得奇怪。
天色近晚，車子總算臨近樂園。
前不久樂園裡查出了間諜，所以周圍一帶都戒嚴了，拉了警戒線，燈火通明，隨處可見很多巡邏的治安官。
治安官，也就是這個世界的警察。
原野拿出了個人終端，出示特彆通行證。他現在身上雖然沒有官職
，但是綁定在個人終端上的特彆通行證足夠讓原野在整個內城暢通無阻。
小章魚好奇地朝外張望，看見了那棟外形像是動畫片裡麵的糖果屋一樣的巨大建築，足足有七八層樓那麼高，占地麵積極大。
外裝飾的顏色鮮豔乾淨，整個建築處處充滿童趣的設計感，就好像一棟大型皇家級幼兒園。
小章魚在心中暗自感歎——
樂園之名，果然名副其實。
原野停了車，抬步走向大門。
就連大門也都是彩虹的樣子，十分可愛。
不過就顯得周圍表情嚴肅的治安官格格不入，他們發現了原野的出現，很快許多人就看了過來，神色有些詫異。
就在這時，裡麵有一位老師打扮的青年小跑著過來，目的很明顯是原野的方向。
樂園裡的老師都是統一著裝，男老師是乾淨清爽的休閒裝，女老師則是齊及腳踝的溫柔長裙，總之既要得體也要有親和力。
至於塗珊珊，她當時已經離開主城，穿一些自己的衣服隻要不被舉報或者遇上嚴查，基本沒人會管。
“原野長官，伊芙瑞爾醫生讓我來接你。”
“嗯。”
原野點點頭，跟著他邁步進去。
走廊是木質的，兩側是花藤，上麵點綴著一些小小的花朵。外麵有大片的草地，秋千架，小足球場，沙子地......小章魚看見了很多很多為小孩建設的娛樂設施。
“因為樂園的間諜事件導致很多小孩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所以伊芙瑞爾醫生這段時間都會待在樂園提供幼童心理輔導。”
青年老師似乎覺得一路不說話有些尷尬，於是刻意找了話題，
“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醫生，而且親和力很高，孩子們都喜歡她。”
“嗯。”
原野對於外人的語氣素來很冷，還頂著一張彆來惹我的酷臉，所以讓這位青年老師很是畏懼。
小章魚四處張望，算算時間小海蒂也應該被主城樂園接回來了，不知道今天來這一趟能不能見到她。
“哦，這個時間點是小孩子們吃晚飯的時間，他們正在食堂吃飯，等會兒老師會組織他們在室內聽故事，原本還是有散步的，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就取消了。”
青年老師乾巴巴地說著，似乎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後話題了。
不過好在，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伊芙瑞爾醫生的辦公室。
“這裡就是了。”
青年醫生停下腳步。
咚咚。
“請進。”
小章魚豎起耳朵，聽見了一道溫柔成熟的女聲。
“原野長官，那我就先......”
青年醫生還沒說完，原野越過他，推門而入。
嗒。
“好久不見，原野。”
伊芙瑞爾坐在辦公桌前，笑著對門口招了招手。
小章魚
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心理醫生，她的外形確實如同原野所說的那樣出色。
黑色長卷發，丹鳳眼，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氣質溫柔嫻雅，很有那種成熟.女性的韻味。
而同樣，這位伊芙瑞爾醫生的地位著實很高，她在樂園中擁有一間單獨且十分寬敞精致的辦公室。
“三年不見，你的變化的確很大。”
她的目光和大祭司一樣，都落在了原野裸露的肩膀和上臂上，嘴唇彎了彎，笑，
“尤其是，衣品。”
“.......”
一句話，讓原野都快忘記了的尷尬事件再次被挖了出來。他打算回去就把這件黑色高領無袖緊身衣換下來。
然後燒了。
原野麵色冷漠，坐到桌子對麵。
伊芙瑞爾打趣過一句後，就不再盯著他的衣服看了。轉而將目光集中到了那隻粉色小團上。
小家夥蹲在原野裸露的肩頭，似乎格外自然舒適。
女人的神色有些愕然，
“這是......？”
小章魚頓時緊張起來，朝原野的衣服裡縮了縮。
既然對方能夠成為原野的心理醫生，想必不會是簡單的普通人，或許是精神方麵的天賦者。
不過好在伊芙瑞爾似乎隻是驚訝，並沒有察覺什麼異樣。
“你的建議，挺有用。”
原野言簡意賅，他指的是那句找個類似於人類觸感的東西嘗試。
“噢......”
伊芙瑞爾漸漸收斂了臉上的驚訝，調侃了一句，
“也虧你能找到這麼可愛的。”
說著，她臉上的表情逐漸正色起來，
“我以為你至少會休息一天再來找我，怎麼樣？”
——她在詢問原野的病情。
原野張了張口，其實有點想問每晚做夢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太好意思當著小葉子的麵說。
伊芙瑞爾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麼，想了想，起身提議道，
“這裡不太方便，跟我去裡麵的心理診療室吧。”
“好。”
原野跟著起身，但是他把小水母抱下來，放在了桌上。
“乖乖在這等我。”
說著，他很自然地從伊芙瑞爾桌上的盒子裡抓了一把糖給它。
“......？？？”
小章魚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被隔離對象。
難道伊芙瑞爾說的不方便，是因為他在這裡嗎？？？
但原野似乎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他已經跟著醫生走進了裡麵那道門。
小章魚立刻跳下桌子，噠噠噠跑過去貼在門上，把耳朵貼到門上，換了好幾個姿勢，偷聽。
靜——
但是裡麵的房間好像特地做了什麼隔音，什麼也聽不見。而且門下麵也沒有縫隙，他更不可能溜進去。
“..
.....”
這真是......
就在這時，
??[，
發現關上的辦公室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條縫。
一個熟悉的卷毛小腦袋探頭探腦望了進來，看見小章魚的時候，她頓時眼睛一亮，無聲呐喊——
“小水母哥哥！”
“！”
竟然是海蒂！
小章魚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他一扭頭，很快朝門口跑去。
與此同時，心理診療室內。
原野躺在了一張特製的沙發上，沙發後背被調節下放，跟地麵成45度角。他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跟伊芙瑞爾說出了自己的夢。
“我......我從兩周前開始，就總是夢見一個陌生的男人。”
因為這個夢是從塗珊珊開始的，而塗珊珊是玩家，現在原野又正在執行玩家清除計劃，所以必須排除一切疑點。
感情和理智的博弈下，理智最終占據了上風。
這項女王陛下親自簽署的秘密計劃，絕不能在他這裡出現紕漏。
伊芙瑞爾站在旁邊，聽完後眉頭微蹙：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催眠，我看看。”
她伸手，掌心虛虛攏在他的額前，指尖輕動，像是在撥動琴弦。
嗡......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水波在女人指尖漾開，緩緩傳入原野的大腦。
幾秒後——
砰！
像是空氣輕微的爆破聲。
伊芙瑞爾手指一顫，似乎被什麼東西彈開。
原野猛地睜眼，神色凝重而疑惑：
“怎麼了？”
“......”
伊芙瑞爾也很詫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原野，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我感受到了一些東西，但是隻有一點點。”
她皺起眉，似乎很不理解。
伊芙瑞爾的天賦能力叫做共感。
“我的能力可以共享某個人的情緒，感受，夢境，甚至是記憶。當然前提是，被共感的對象需要同意我的進入。”
“之前，我感受到你的情緒都是恐懼，憤怒，驚惶等等負麵情緒。你非常痛苦，恨不得將那些情緒全部灌輸給我。”
說到這裡，她搖搖頭，歎氣般笑了笑，
“給你治療一次，我可能得休息兩周甚至一個月。”
原野皺眉，有點不明白：
“那剛才是......？”
“原野，我被你拒絕了，非常利落，毫不留情地。你甚至對我表達了威脅和攻擊。”
伊芙瑞爾似乎也感到驚奇，她一邊踱步思忖，一邊解釋，
“不太像是催眠......或者彆的天賦者對你做了什麼手腳。更像是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情感被喚醒了。”
“而你拒絕將
這份情感共享給我。這種拒絕，很吝嗇。吝嗇於跟彆人分享，類似於野獸護食，要求絕對的獨占。”
“......”
原野不能理解伊芙瑞爾所說的拒絕。
因為她為他治療過很多次，每次共感過後，原野的一半負麵情緒都會被伊芙瑞爾分擔掉。
這也是她能夠成為原野的心理醫生的重要原因。
整個流程他們都很熟悉。
可是伊芙瑞爾卻說，他表達了強烈的拒絕。
“我不太明白......”
“嗯——”
伊芙瑞爾沉吟片刻，換了個簡單點的說法，
“具體而言就是，原野你的那些夢應該並不想讓我看見。而你夢裡的那個男人，你也不想讓我知道。你把他藏得死死的，並且對想要探查的我發出了威脅信號。”
說到這裡，她沒忍住問了一句，
“原野，你真的不認識夢中的那個男人嗎？會不會是你見過對方，也許發生過什麼故事，但是由於藥物的副作用，所以忘了？”
“......”
原野有點茫然，但是搖頭。
“真的不認識。”
他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可能，但是很快就排除了。
即便原野由於藥物作用會遺忘，但是也隻是一些細枝末節，重大的事情原野都會一一記錄，以確保不會出現問題。
伊芙瑞爾又仔細斟酌了一下，下意識捂住胸口，仿佛還能感受到裡麵急促而興奮的跳動。
她剛才隻感知到了一點點那種情感就被立刻驅逐，可卻遭受到了如此強烈的影響。
“唔，真的不認識嗎？可是那種情感太強烈了......”
伊芙瑞爾的眼神有些迷離，語氣匪夷所思，
“就好像......”
“——他是你的戀人。”
誒？
原野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