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過去,葉雲帆的安靜溫順加上跟熔北的戰事吃緊,於是原本專門守在外麵充當警衛的玩家都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剛才關押葉雲帆的實驗室忽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該死!”
威特眼神猛地一沉。
“他們應該是還瞞著我安裝了彆的特殊傳感器。”
隻要傳感器檢測到葉雲帆不在,就會自動報警。威特當機立斷,從口袋中抽出一把手術刀刺進了那個禿頭博士的心臟。
“?!”
葉雲帆離得很近,臉上被濺到了血。他怔愣了一瞬,隨即又恢複了自然。
是了,威特也是玩家。所以他抓緊一切機會殺死彆的玩家提升實力在這個遊戲中是最符合規則的事情。
[選拔賽結束倒計時:3320:43:23]
[目前剩餘玩家數目:783]
換算過來的時間還剩四個多月。
——最後的期限愈發近了。
嘩啦啦......
這時候葉雲帆聽見了四麵八方朝這邊彙聚的腳步聲,混亂嘈雜,粗粗一聽大概有十幾個人。
“備用計劃,我去炸掉供電室,你按原定的路線逃出去。”
威特的語速極快。但當他猛地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卻被葉雲帆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不是威特吧?”
“......?”
男人的呼吸猛地一滯。
葉雲帆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警惕,他伸手點了點男人胸.前的身份名牌。
“至少你不是這個威特。”
葉雲帆在兩個月前就逐漸擁有了麻醉抗性,所以他白天的時候是清醒的。
那個時候他就發現了,深夜裡來見他的威特和白天工作時的威特,兩個人的精神波動頻率完全不一樣。
“......我是誰不重要。”
威特撇開他的手,
“葉雲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他說完,就迅速跑了出去。
葉雲帆隱去身形,他隨手一抬,整個樓層都湮滅於熊熊的火海中。
接著,他按照計劃原定的路線飛速撤離到樓道進入儲物屋,打開窗,翻身從窗戶上跳下。
嘩啦——
原本燈火通明的大樓發出一聲炸響,陡然暗下。
“著火了!”
“救火!!!”
“快救火!!”
“......”
街上亂糟糟的。
葉雲帆看見了湧來的救火隊,還有不少巡邏的士兵。
到處的公告欄上都寫著半強製的征兵廣告,各種官職軍職福利待遇吹噓。
除此之外,就是張貼著最近的新聞,宣傳內容要麼是誇大其詞的戰場捷報,要麼是熔北司家是如何淪為喪家之犬龜縮熔北地下不肯出來,軍
事大權都交給了曾經的家奴。還有就是對起義軍的抹黑和通緝。
葉雲帆匆匆掃了幾眼,然後迅速按照威特告訴他的路線一路疾行。
他沒有用風之翼飛,因為在高空中目標太大,即便用上隱身技能也很可能被一些擁有探測技能的玩家發現。
一個小時後,他就看見了傳說中的那座孵育園。那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外表修繕得尤其精致漂亮。仿佛一座夢幻的城堡。
無形的精神觸手深入進去,葉雲帆聽見了很多嬰孩的啼哭聲。
精神溝通升到A.級之後,葉雲帆感知力敏銳了太多。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裡麵每一個人的精神波動。
還有一些彆的,混亂又複雜的情緒,類似於痛苦,憤怒,迷茫,仇恨......
很多很多。
無數靈魂的哀鳴讓葉雲帆心臟忽地有些絞痛。
【這裡。】
【我在這裡。】
有一道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葉雲帆在角落處變成小章魚的模樣,用火燒掉衣服,然後飛速潛入進去。
他看見了教室。
孵育園的孩子分為兩種,一種是要賣給彆的基地的孩子,於是他們不會受到教育,隻會被植入自己屬於商品和奴隸的概念。
而另一種則是留在中央基地內部。
所以他們就會接受到一些基礎的教育。
而後再往裡麵,分區的房間裡便睡著一個個懷孕的女人,她們的手腕上戴著腕帶,上麵標注著各種信息。
有人瑟縮在角落哭泣,為明天即將到來的剖腹生產而感到恐懼。
有人躺在治療艙裡,腹部被切開的口子正在緩緩地愈合。
還有一些特殊的育嬰房,裡麵都是四五個月左右的胎兒,他們蜷縮在人造子宮裡,臍帶連接著一根特殊的管子,源源不斷地從機器中汲取營養。
隱身的小章魚貼著天花板的邊線緩慢飛行,有意識地躲入了監控死角。
很快,他來到了那個最偏僻的房間。
【這裡。】
那道虛弱的女聲便是從裡麵傳來。
小章魚縮小身體,從門下的縫隙中滑了進去。然後他就看見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虛弱女人。
她有著一頭柔順的黑發,麵容姣好,就是瘦得厲害。
葉雲帆定定看了她幾秒,忽然開口道:
“所以,我需要救的人就是你自己嗎,威特?”
他的目光落到女人的手腕,那裡戴著一個腕帶,上麵標注的姓名是韓明溪。
“......”
葉雲帆沒有解除隱身,但是女人卻依舊準確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威特已經死在警衛的槍口下了。”
她很淺地笑了笑,說,
“擁有靈魂附身的技能,威特不過是我臨時的一個軀殼。”
——這樣就能解釋通了。
葉雲帆之前還疑
惑一個小小的研究員為什麼能悄無聲息地拿到那麼珍貴的異變源還不被人察覺,現在想來應該是韓明溪附身到彆的人身上拿回來的。
“為什麼選擇我?”
葉雲帆其實有點不明白。因為按照對方的實力,偷偷殺幾個玩家強大自身,然後逃出去應該不難,但偏偏要跟自己扯上關係。
如此一來韓明溪暴露的風險就太大了。
“你很特彆。”
韓明溪一直盯著他看,隻是目光不像是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那隻小章魚,而是在看他的身後。
葉雲帆察覺到了她奇怪的視線,有一種對方正越過他在看某個東西的錯覺。
“因為我還是異變者?”
“不是。”
韓明溪搖搖頭,她朝他伸出手,
“想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
小章魚遲疑幾秒,隨即現身,他落到了女人的掌心。同一時刻,無形的觸手也伸出去,進入了她的腦海。
嗡——
一陣無聲的震顫之後。
葉雲帆以一種難以描述的方式獲得了韓明溪的視角。
他看見了自己。
看見了那隻粉色的小章魚,而小章魚的身後,是葉雲帆本來的模樣。
黑發黑瞳,是他最熟悉的,還身處於現代社會時的樣子。
隻是他的四肢,咽喉,乃至軀乾都被某種黑色的鎖鏈束縛著。那鎖鏈不像是黑色的鐵質,更像是某種黏稠的血肉。
“那是技能的枷鎖,是主神賜予的力量,也是主神的禁錮。”
韓明溪的聲音解答了葉雲帆的疑惑。
“每一個玩家都是這樣的,我也是。獲得的技能越多,枷鎖就越多。”
說這,她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鏡子。
而葉雲帆也追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鏡子。
隻是鏡子裡的人不再是韓明溪的模樣。
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葉雲帆看見了對方身上熟悉的枷鎖,但是與他不同的是對方是殘缺的,他的臉已經爛了,身體隻剩下三分之一,像是被什麼東西所腐蝕,看起來尤為恐怖。
“我用了太多次的技能,換過了太多個身體,所以靈魂已經殘缺了。其他的玩家多多少少也會因為多次技能的使用而使靈魂受到磨損,甚至殘缺。”
“......”
葉雲帆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事情,他愕然片刻,隨即反應過來。
“所以你......?”
“所以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葉雲帆。”
韓明溪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的靈魂是完整的。”
“......”
葉雲帆忽地愣住。
一股悚然的危險感就像是高壓電流,讓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了刺痛。
他倏地後撤,卻撞到了一麵透明
的牆。
[A.級技能-空間禁錮。]
可這個技能葉雲帆明明記得是當初另一個玩家使用的。
她殺了他!
“你到底是誰?!”
“啊,忘了自我介紹。”
女人咧開嘴,露出了很陰森又有點得意的笑,
“我是中央基地的領主,山本英道。”
·
與此同時,熔北以南數公裡處。
起義軍臨時總部內也有一場秘密會談正在進行。
“......合作?”
黑發綠瞳的青年嗓音冰冷,他注視著麵前的嶽子煦,強行壓抑了許久才將心中那份殺意壓下去。
除開司銘那件事情不談,如果不是嶽子煦暴露了葉雲帆的身份,那麼中央基地的人根本不會將他抓走。
“對,我們合作。”
嶽子煦語氣淡淡,很是隨意地坐了下來,他撣了撣膝蓋上的灰,似乎有些嫌棄這個臨時軍事指揮總部的簡陋條件。
自從戰爭打響,中央基地就組織了很多異能者小隊專門針對熔北高層和起義軍高層,進行特殊刺殺。
這就導致司家損失慘重。
幾次過後,司家的人就逐漸不敢再上戰場領兵了。
其實當初熔北也發現了不少異能者。但是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所有的異能者抓起來研究,或者是鎖上限製器控製起來。
就像管理異變者那樣。
他們想要弄清楚那些超自然能力的來源,然後大批量製造異能者為司家賣命。這也就導致熔北的玩家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比不過中央基地。
所以麵對這種出其不意的刺殺,司家的人隻能龜縮在自家建造的最安全的堡壘之中。
起義軍同樣損失不小,但趁此機會,十五跟司鴻澤談妥了合作,起義軍得到了熔北的軍需補給,並作為正麵戰場的先鋒。雖然傷亡巨大,但他們的隊伍卻在戰爭中愈發壯大起來。
起義軍籠絡人心的速度讓這個世界所有的高官貴族都無法理解,但卻為之震撼膽寒。
而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知道了領袖十五這個人。
“真是今非昔比呀,領袖大人。”
嶽子煦的語氣有些陰陽。
他打量著麵前的人,發現對方如今好似有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去年在南方基地見到十五的時候,嶽子煦根本沒把司家養的一個家奴放在心上,可不過短短一年多過去,對方的身份就搖身一變,變成了什麼起義軍領袖。
或許是跟熔北上層進行了多次明裡暗裡的博弈,又或是帶著無數人在血與火中衝鋒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