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
原野忽然愣住。
其實當初第一次潛入小島的時候,原野就見過了葉雲帆變身成小孩的模樣。
不過那個時候葉雲帆變成的小孩大概是七八歲的樣子。而且眼神很成熟，跟真正的小孩有很大差彆。
而現在衣櫃裡蹲著的這個小家夥明顯要比那時候的葉雲帆小得多，應該隻有二歲大的模樣。
一頭毛絨絨的粉色短發,圓圓的包子臉,五官也還沒長開，藍色的眼睛濕漉漉的,帶著一種獨屬於幼童的稚嫩感。
眼神也不是大人的那種眼神,而是懵懵懂懂的。他現在似乎有點窘迫,又有點無措,也許還有一些因陌生環境而感到的害怕。
像極了一隻走丟的驚惶小獸。
窸窣......
也許是因為被一直盯著看,小家夥又怕怕地往下麵縮了縮腦袋，企圖藏到衣服堆裡麵去。
這一刻原野的呼吸都要停了，但是偏偏心臟卻在狂跳，衝擊得他的胸口都有點發麻。
“葉......葉雲帆？”
——他也許用了生平最溫柔的嗓音。
“......”
聽見自己的大名，小孩往下藏的動作忽然一頓。
“嗯？”
他又小心翼翼冒出半個腦袋來,歪歪頭，一眨不眨地盯著麵前這個過分帥氣的大哥哥,似乎在認真思索著什麼。
——這個人的眼睛可真好看。
竟然是一隻藍的,一隻綠色的。
好像寶石。
這是小小的腦袋裡麵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
半晌後,幼崽版的葉雲帆小聲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呀？”
稚嫩的聲線很軟，一開口就是獨屬於小孩的口吻,甚至無意識地在後麵加了個“呀”的語氣詞。
“.......”
毫不誇張的形容,原野覺得對方開口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好像都跟著化了。
這也太......
太可愛了！！！
再次重逢和幼崽版葉雲帆的出現,二者結合的巨大喜悅幾乎快把原野的大腦給衝懵了。
即便他意識到了葉雲帆現在的狀態不對，意識到了對方可能真的變成了小孩，但是——
但是這太可愛了......
原野本來是個對小孩無感的人,畢竟那些小家夥又脆弱又愛哭，很麻煩。
或許出於責任，出於葉雲帆對他的潛移默化，在危險情況時，原野會保護小孩，但也達不到見到一個小孩就特彆喜歡的地步。
但如果這個小孩變成葉雲帆，那就不一樣了。
某種意義而言，原野的確是個葉雲帆腦。
在他看來，就算對方變成小孩子，不記得之前的事，隻要這個人還活著，這個人還陪在他身邊。
那就一切都可以接受。
更彆提，幼崽期的葉雲帆著實讓他挪不開眼。
如果不是怕嚇到對方，也許原野會像之前一樣直接抱上去親一口。
“嗯，因為我有超能力。”
在這一秒，曾經冷酷無情的除穢官大人無師自通，瞬間點亮了哄孩子技能。
小小葉愣住：“......誒？”
這個時期的葉雲帆基本將所有的想法都表現在臉上，所以這時候他的嘴巴微微張大，眼睛也睜圓了，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一種被驚呆的表情。
不過站在後麵的愛爾莉塔顯然沒有原野如此強大的接受能力，她的反應也沒有原野快。
自己衣櫃裡突然多了一個小孩......
王女殿下足足愣了好幾分鐘才接受了這個詭異的事實。
等等！
“這......這是葉雲帆？？？”
粉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以及極度相似的五官。即便不用原野回答，愛爾莉塔也慢慢認了出來。
隻是這個衝擊著實太大了。
她捧著手裡空空的盆栽小杯，半天沒回過神來。
“要不要先出來？”
原野朝裡麵的小孩伸出了雙手。
這是要抱的意思。
小葉子知道。
但他沒有立刻回應，似乎有些遲疑。
不知道為什麼，小葉子不記得眼前這兩個人，但是偏偏覺得親切極了。
原野沒有收回手，他此刻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最終蜷縮在衣櫃角落裡的小孩也慢慢朝他伸出了手。
原野摟住他的腋窩，用那種專門抱小孩的姿勢將對方抱了出來。
埋在衣服堆裡的時候，原野就覺得這時候的葉雲帆有點小，而將對方抱出來之後，他才發現變成小孩的葉雲帆竟然這麼小一隻。
身高也許都不到一米，蜷縮著的時候就更小一隻了。身體軟綿綿的，原野感覺小家夥輕得就像隻小貓似的。
也許是心理因素，他覺得對方身上的味道和之前稍微有點不一樣，多了一點甜甜的氣息。
隻是愛爾莉塔的裙子對於小小葉而言著實有點太大了，肩膀根本掛不住，於是露出半個肩頭。裙擺也很長，把腿都蓋住以後竟還多出一大截來。
“他可真小啊，看起來好像跟正常的二歲小孩差不多，也許還要再小一點？”
愛爾莉塔也沒什麼跟小孩子接觸的經驗，但是她喜歡各種稚嫩又可愛的萌物，而此刻的葉雲帆完美地契合了這個特征。
她忍不住地盯著原野懷裡的小家夥看，
“原來葉雲帆小時候長這個樣子。”
小葉子被她盯得有點害羞，下意識往原野懷裡縮了縮。但他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還主動小聲地跟這個漂亮的小姐姐打招呼。
“你......你好呀。”
“......”
愛爾莉塔感覺心臟陡然一震。
有一種
被什麼軟綿綿毛絨絨的東西碰到了的錯覺。
這也太可愛了......
不過——
葉雲帆真的是大祭司嗎？
愛爾莉塔和大祭司太熟悉了，她也和葉雲帆相處過，但是她總覺得兩個人有很大的不同。
前者身上有一種歲月沉澱後的成熟和睿智，在愛爾莉塔的心裡扮演著強大的父親角色。
葉雲帆雖然也很可靠，但感覺更像是溫柔的哥哥，而不是父親。
——隻有那一晚。
那一晚愛爾莉塔去探望監獄裡的陳新月，葉雲帆專門送她去，在寒冷的冬夜裡等她回來，牽著她的手走，又把她背回去。
那個時候，愛爾莉塔突然模糊地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屬於大祭司的感覺。
她陷入了回憶和糾結中，一時有點走神。
這時小葉子的目光先是在少女過分精致漂亮的麵容上停留了一瞬，緊接著就挪到了她的手裡。
準確地說，他是在看那個小盆栽。
小葉子記得那個東西。
他好像吃掉了裡麵的小芽。
但是現在看起來，那似乎是屬於這個漂亮姐姐的。
——他偷吃了彆人的東西。
小葉子頓時有點心虛，又有點愧疚。這點心理活動立刻就毫不掩飾地表現在了臉上。
於是就被兩個成熟的大人看出來了。
“對不起......”
那道稚嫩的嗓音小心翼翼地道歉，
“我......我剛才太餓了，就把那個吃掉了......”
“誒？”
愛爾莉塔愣了一下，隨即總算明白過來自己的小多肉消失於何處。不過她還沒有給予回答，就聽見小孩忐忑不安地說：
“但......但我也許可以賠你一個。”
愛爾莉塔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跟著重複：
“......賠我一個？”
“嗯。”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小葉子覺得自己可以做到。他伸出手，手指短短的，在盆栽中央點了一下。
淺青色的光點在那裡彙聚，幾秒後，一點小小的嫩芽從下麵的根莖處冒了出來。
“.......”
這一幕立刻讓另外兩個人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默中。
“這樣可以嗎？”
小孩很緊張地詢問她。
“......”
愛爾莉塔說不出話，她隻是怔怔地盯著麵前的小孩，好半天之後，才艱澀地開口：
“可以......”
少女眼底泛起霧氣，她捧著懷裡的小盆栽，像是捧著自己失而複得的珍寶。
窸窸窣窣......
原野紛亂的思緒倏然收回，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將小孩的裙子撐了起來。
小葉子感覺到了什麼，頓時渾身一僵。
“放我..
....放我下來。”
他很著急。
“怎麼了？”
原野也跟著有點著急，但他還是依著小葉子把他放在了床上。
愛爾莉塔同樣也緊張起來了，她很快發現了小孩的異樣。
“誒......背後怎麼鼓起來一團？”
裡麵像是好多東西在亂動。
小葉子沒回答，他現在很是窘迫，又有點著急。急急忙忙把裙子往下拉，把後麵亂動的小觸手們捂住。
【太悶啦！】
【太悶啦！】
【悶悶，悶悶~】
小觸手們吵吵鬨鬨的，非要掀開裙子鑽出來。
小葉子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們摁住。然而一抬頭就對上了麵前兩道極為灼熱的目光。
“那個......”
小葉子又開始緊張，他死死捏著裙角，磕磕巴巴地解釋：
“那個，我......我好像長尾巴了，很多條。”
小孩稚氣的包子臉憋得有點紅。
他對麵前的兩個人有一種說不清的親近感，所以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概念，就直接這麼說出來了。
小孩垂下了腦袋，似乎有點難過：
“我可能......可能變成了一隻小妖怪。”
小葉子記得他之前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是更小一些，都沒有手和腳的。
——不是人了。
腦海裡莫名奇妙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這個認知讓小葉子倍受打擊，他有點害怕，又有點茫然。
小妖怪......
原野覺得這個奇怪又新鮮的詞彙可愛極了。
心臟直發軟。
他忍不住揉了揉小孩毛絨絨的腦袋，安慰道：
“沒事，小妖怪很好。”
原野摸到了他背後那鼓鼓亂動的一大團，問：
“它們是不是覺得悶？”
“......？”
小葉子沒立刻回答，他隻是突然抬頭，而此刻臉上愕然的表情已經直接說出了“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於是，首席大人找了幾件愛爾莉塔的衣服，用剪刀進行了簡單的裁剪，簡單地改小了一些。
“哇，你竟然也會這個。”
愛爾莉塔看得很稀奇。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原野真正的身份，但是以前對這個人的認知和印象還是沒有完全退去——
冷漠，傲慢，不近人情，戰鬥瘋子。
即便後來原野的性格變好了很多，愛爾莉塔依舊無法將這個人跟針線活這樣細致的東西聯係起來。
原野注意到她用了“也”這個字。
“嗯，跟他學的。”
“......”
愛爾莉塔也知道原野口中的他是誰，他們之間好像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默契。
談話中心的主人公完全不知道自己成為了
焦點，他還在探頭探腦地盯著看，好像原野正在做什麼有意思的遊戲。
十幾分鐘後，粗粗改小的短袖短褲就做出來了。
“好了，先暫時穿著，等會我們去買新的。”
原野打算給小家夥換上，愛爾莉塔也跟著湊過來要搭手。
確認過葉雲帆和大祭司的等價關係後，她現在看小葉子的眼神就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養一隻幼崽版的大祭司！！！
天呐，多麼快樂！
這要放以前，可是愛爾莉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等等......等等！”
小葉子緊緊拽住自己的裙子，躲開愛爾莉塔的手就往原野懷裡躲。
“......？”
小王女愣住。
顯然被小孩躲開這個事情讓她備受打擊。
直到對方彆彆扭扭地小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