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一定倒黴,都說山高皇帝遠,如果沒什麼野心,穩穩的做個土皇帝也不錯。就是不知道這個王爺是什麼品性了,如果品性不好,那到時候受苦的還是這些治下的百姓。
“奶奶,你知道宮殿是在哪個地方修建嗎?等休假了我想去看看爹。”
縣學上十休一,月末休二,每個月宋聲都有幾天休息的日子。
每年服徭役的人丁是允許家人來探望的,但在平日乾活的時候家人隻能遠遠在外麵看著,隻有飯點的時候才能過來說兩句話。
這個規定在前朝曆代都是沒有的,景朝修訂律法之後這一點通人情許多。
“這個我知道,今天裡正說了,是在城南十裡外的小雲亭。”
小雲亭不是個亭子,而是個村名。
宮殿建在這裡,距離宜州府城有一個時辰的距離,宋聲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宮殿要修在這兒,按理說不是應該距離府城近點才對嗎?
“那小雲亭的村民們都去哪兒了?”
“搬遷了,有親戚的就去投奔親戚了,還有的進城租了個小房,做生意去了。餘下的可能搬到彆的村兒了吧。”
這些事張杏花也不大清楚,說的含含糊糊。
吃過晚飯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農家收拾好碗筷基本上都上|床休息了。
宋聲把油燈點起來看書,油燈昏暗,光線並不好,但如今已經入冬,天幕黑的太快,白天的時間根本不夠學習。
白天在縣學主要是聽夫子授課,晚上回來得自己理解和鞏固。但也不能熬得太晚,不然影響第二天早起。
翌日宋聲依舊早起去學堂,早上吃了早飯之後,他便走了。
他走之後陸清就在家裡做繡活。
這幾天家裡麵接了幾個活計,他這邊也分了幾個樣子要繡。
陸清正在屋裡的窗子下麵繡花樣,宋玉過來了。
宋玉是個哥兒,年紀和陸清差不多,比陸清小幾個月,今年已經定親了,估計明年就要成親了。
陸清嫁過來後因為和他年紀相仿,共同話題也多,聊得來,日子雖然不長,兩人已經成了要好的小姐妹一般。
宋玉的繡活一般,他拿了個鞋樣子過來納鞋底。
見陸清興致不高,他道:“三嫂,你這是咋啦,怎麼瞧著不大高興,難不成是我三哥給你氣受了?”
陸清一聽忙道:“沒有,相公怎麼會給我氣受,相公對我可好了。”
“對你好你還不高興啊?”
“不是,我就是覺得相公最近讀書太辛苦了,我又幫不上什麼忙,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怎麼沒用啦,每天起那麼早給他做飯,給他操持家裡,又是給他漿洗衣物又是給他做鞋子的,我看我三哥才是那個沒用的。”
陸清不大高興宋玉說相公不好,“玉哥兒,你彆這麼說,相公真的很好。”
玉哥兒總是聽他說宋聲好,忍不住打趣道:“三哥哪裡好啦
?是不是晚上那什麼也很好?”
陸清經不住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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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次的時候相公分明、分明對他有反應。
想起上次親密的場景,他臉紅的厲害,佯裝要打他:“你莫要胡說,你還沒成親呢,哪裡學來的混話?”
玉哥兒看他沒有剛才那麼悶悶不樂了,這會便老老實實認錯,“我錯了我錯了,好嫂嫂,彆打我了。”
陸清知道玉哥兒對他好,這會兒便將心事說了出來,“玉哥兒,明天你陪我進城一趟吧,我想把手上的這些繡樣賣了。”
除了張杏花交代的這幾個繡活,陸清自己還繡了一些彆的,這些天他攢了不少,準備一塊拿去賣了。
宋玉因為已經定了親,平日裡在家也就幫忙喂個雞鴨之類的,做些縫補漿洗的活,不用去田裡乾農活,時間上還是很自由的。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剛好明天我也要買些彩線回來,上次的嫁衣還有個蓋頭沒繡好,我再補補。”
兩人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便去了城裡,他們沒跟宋聲一塊走,宋聲早上走的太早了,宋玉起不來。
宋玉和陸清是早上五點多的時候起來的,倆人簡單吃了個飯,一人背著一個竹筐走了。
冬日的風越來越凜冽,刮的人臉生疼。宋玉和陸清兩個人把布巾圍著脖子繞了一圈,又把半邊臉給包上,仍舊透風,還是冷颼颼的直打顫。
宋玉有些佩服他這個三哥了,每天雷打不動起得比他還早頂著這麼冷的天兒去上學,卻從沒有喊過冷。
玉哥兒道:“怎麼感覺今天比平日裡要冷上許多,這風刮的跟刀子似的。”
“看這天氣,估摸著沒幾天就要下雪了。”陸清抬頭看了看天,天空霧蒙蒙的,有些灰暗。
“嫂嫂,我現在算是能體會到我三哥的難處了,往日裡冬日我是從來不出遠門的,誰想到這風也太冷了,等咱們進城了我得先去喝口熱的暖暖。”
“嗯,等進城了請你喝湯。先彆說話了,涼氣灌進嘴巴裡更冷。”兩人一說話,嘴裡全冒熱氣。
陸清也心疼相公,他打算今天把繡樣換了錢就買兩匹厚實點的布給相公做一身冬衣穿。
兩個人的腳程比宋聲要快許多,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就到了。
進了城,宋玉本來想喝口熱湯的,但是想到兜裡的錢不多,便不打算喝了。
陸清不答應,說好了要請他喝湯的。
城西的餛飩鋪子還開著,兩文錢一碗。兩個人要了兩碗餛飩,因為便宜,裡麵的餛飩並不多,但湯上飄著一層油花,一碗下肚,渾身熱乎乎的。
兩人吃完之後就奔著城西的布莊去了。
這家布莊叫七彩布莊,陸清阿爹習慣到這兒來買布,但陸清很少過來。
名字叫做七彩布莊,實際上賣的布匹顏色卻十分暗沉,鮮亮的色彩很少。
受製於染布技藝的限製,在整個大景朝,色彩亮麗的布匹有十分昂貴,更彆提染出來其他混色有圖
案的了。
陸清在店裡麵看了看,布料越細密擋風性就越好,保暖性更強,價格也更貴一些。
他左右看了看,相中了一匹暗青色的布料,就是價格有點貴。
不過他越看越喜歡,覺得這個顏色很襯相公。
宋玉在他旁邊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說道:“你先彆看了,快把你的繡樣拿出來給掌櫃的看看能賣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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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上手摸了摸,布料確實很好。
他問道:“掌櫃的,這布料怎麼賣?”
“你看上的這匹布料是九稯布,一匹三百四十文。”
陸清拿著手裡剛賣繡樣得的三百文錢,今天出門的時候,他總共帶了十文錢以備不時之需。
吃了兩碗餛飩,十文錢還剩下六文。
他摸了摸剩下口袋裡僅剩的六文錢,加起來一共三百零六文,不夠。
宋玉知道他看上了這匹布,很想幫忙,但他出門的時候也隻帶了二十文錢,今天主要是來陪陸清賣繡樣買布料的,他隻需要買一些彩線。
而剛才買彩線已經花去了十五文,怎麼著也湊不夠三百四十文。
陸清問道:“掌櫃的,能便宜一點嗎?以後我的繡樣都拿到你這裡來賣,你看可以嗎?”
掌櫃的看陸清兩人年紀不大,像是誰家剛成親不久的夫郎,說道:“也罷,我可以給你便宜十文,三百三十文你拿走,這是最低價了,那你這個價錢我都賺不著幾個錢。”
然而即便是便宜了十文,陸清兜裡的錢依然不夠。
他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掌櫃的,我再看看彆的布料吧。”
掌櫃的人很和氣,開門做生意,這樣才能長久。
見陸清買不起那批貴的布料也沒有瞧不起人,他熱情的介紹其他的布料。
“這種是八稯布的布料,二百三十文一匹,你們要不要看看?”
“如果還是覺得有點貴,可以選擇粗麻布。我們這的粗麻布一百二十五文一匹,很便宜的。”
布八十縷為一稯,八稯布自然沒有九稯布細密,保暖性自然
也沒有九稯布更好。
粗麻布就不用說了,平常老百姓身上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粗麻布,因為要下地乾活,粗麻布耐臟耐磨。穿壞了也不值幾個錢,犯不著心疼。
陸清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買了一匹天青色的八稯布,掌櫃的給便宜了五文錢,他一共花了二百二十五文。
走的時候看到角落裡讓這一對細碎的邊角料,沒人要,陸清跟掌櫃的說了一聲,都拿回去了。
這些邊角料可以用漿糊拚接起來,乾了之後是一塊硬布,當然不能用來做衣服,不過可以用來納鞋底兒。
陸清想著,相公每天走那麼多路,鞋子穿的要費一些,還是得多做幾雙鞋。而且天氣也冷了,鞋底兒要拿得更厚一些,不然一走路腳就容易凍僵。
從七彩步行出來,陸清兜裡隻剩下大概七十文錢了。
宋玉感歎道:“這錢可真是不經花,你這才掙了三百文,轉眼就快花完了。”
張杏花是知道陸清出來賣多餘的繡樣的,不過他也當著其他人的麵都說了,陸清自個掙的零花錢不用上交,留著給他和宋聲花。
家裡的人都沒什麼意見,畢竟人家從嫁妝裡拿了八兩銀子出來往家裡邊贖徭役,隻是一點零用錢而已,沒什麼值得計較的。
兩個人從布莊出來已經差不多快要中午了,陸清想到在學堂裡的宋聲這個時候差不多快到吃中午飯了,有點懊悔,早上出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給相公帶點飯。
宋聲自己是帶了飯的,但一般都是帶的乾巴巴的餅子,陸清想給他帶的飯是熱乎乎的麵飯,裡麵加蛋的那種。
算了,下次吧。
“玉哥兒,你還有什麼要買的嗎?”
玉哥兒搖搖頭,“沒有了。”
“那咱們午飯就不在城裡吃了,直接回去吧。”
上午兩人剛來的時候,吃了小碗的餛飩,已經花了四文錢了。這個時候還不餓,趁著太陽當空,風也息了不少,天氣暖和許多,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嗯嗯咱們趕緊回吧,出來太久奶奶他們會擔心的。”
下午陸清一直待在屋裡沒出門,今天買的布料他得趕緊給相公做一身衣服出來,瞧著這天氣要不了幾天就會下雪,相公沒什麼厚衣服,到時候還要趕路去縣學,若是凍壞身子了可怎麼好?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宋聲走在路上都要跑一會兒走一會兒,讓身體暖和一些。
晚上回到家吃過晚飯回房之後他照舊開始抄書。
宋聲抄書已經好幾天了,連續熬了三四個晚上,宋聲眼眶熬的有些紅。
陸清心疼相公讀書辛苦,勸道:“相公,都這麼晚了,今天早點睡吧,明天再寫也行的。”
宋聲道:“你先睡,我把這本書抄完就睡。”
這是他前幾天借來的書,是經義中的一卷,買的話要二兩銀子一本,二兩銀子也就是兩貫錢,也就是兩千文,頂他半年的束脩了。
一看這麼貴,他乾脆自己抄了。
這書白天彆人要用,他隻能晚上熬夜抄書。
好在以前他練過毛筆字,現在拿起筆寫字來還算順手。
之前他也想過抄書掙點錢,但是筆墨紙買起來都費錢,而且抄一本書耗費時間也長,他每天有幾個時辰都要花在路上,壓根沒什麼時間抄書。
陸清勸不動,相公不睡他便也不睡,拿起一旁的布料坐在宋聲旁邊,借著微弱的油燈做繡活。
陸清的繡活很好,針腳細密,秀出來的圖案栩栩如生,在七彩布行賣的很好。
宋聲看他在燈下做繡活,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放下手中的筆,將他拉到腿上坐著,“大晚上光線不好,你彆繡這個了,傷眼睛的緊,乖乖去睡覺好嗎,我今天抄完明天就不抄了,聽話。”
陸清冷不丁被相公拉到了腿上,還是麵對麵雙腿|分開的坐著,羞的他臉紅到了耳朵根。不敢看宋聲,他將腦袋埋到了宋聲的肩窩處,磕磕絆絆道:“好、好的。”
陸清這麼坐著覺得有些羞,但相公一直不動,他便也沒動。
隻是兩人就這麼一直坐著,過了好一會兒,相公也不說放他下來,是不是困的睡著了?
他隻好將埋進去的頭抬起來,掙紮了一下想要下來,卻被宋聲的掌心握住了腰側,冬天的衣服雖然穿的厚實,但像宋聲這樣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多套了幾層單薄的外衣。
棉麻粗布做的衣服孔隙大,透風,宋聲的掌心滾燙,陸清覺得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著。
“相公?”陸清輕聲喊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陸清動了動,用力稍微大了點,想要下來看看宋聲怎麼了。
結果剛動一下就被宋聲的手給按住了,而且按的更緊,將他整個人貼的更近了。
陸清這次明顯感覺有異樣的東西在變化。
因為陸清的動作,宋聲剛才抄了半頁的紙染上了墨點。
這頁隻能重抄了。
然而宋聲的思緒根本不在這頁紙上,他心緒緊張且滾燙,一股抑製不住的熱氣蹭蹭的往上漲,讓他整個人都在發熱發燙。
“彆動,讓我抱抱。”他聲音有些低壓沉悶,像喝了陳年的桂花釀,說出的話帶著一絲絲蠱惑的意味。
陸清不動了,就老老實實坐在宋聲的懷裡。
他這麼坐著,眼睛剛好到宋聲的下巴處。他抬頭看了宋聲一眼,宋聲眼裡一片漆黑,眼底像是泛著洶湧的水浪,繞的他要跌進去。
陸清總覺得相公下一秒要俯身親上來,他難為情的低下頭,不再盯著宋聲看。
隻是不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一低頭看到的卻是他的喉結。
陸清思緒混亂,大腦已經轉不動了,忍不住在想,相公的喉結好像比他的喉結要大一些,就連下巴上麵剛長出一點點的胡茬都要比其他人好看。
兩人靠得那麼近,陸清能清晰的感受到宋聲的心跳。
陸清忍不住想,相公的心跳的也太快了些,是他太重了嗎?才會壓得他心
跳加快喘不過氣?
“相公,你——”
陸清一開口就被宋聲的唇堵住了,天知道他忍耐了多久,懷裡的人一直盯著他看,看的他身上的火燒得越來越旺,像是有隻火舌在他身邊不停舔舐噴發,讓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著湧上去,遊進那片水花。
陸清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他雙手推拒著,感覺自己要在這片火海的濃煙中窒息了。
“呼吸。”
不知什麼時候,宋聲鬆開了他。
他的小夫郎笨的可愛,接個吻都能喘不過氣來。
宋聲把他打橫抱起來走到床邊把人放上去,陸清再笨也明白了他想做什麼,他自然的伸出胳膊朝著宋聲抱過去。
晚上下了一場雨,大風像惡魔咆哮般嘶吼著,雨淅淅瀝瀝,掩蓋了屋裡不太結實的木床吱呀吱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