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杏花這個問題把全家人都問住了,三郎光是這考秀才就考了好幾回了,每回他們都眼含期盼的看著他去,可每次最後得到的都是失望。
但大家總覺得今年不大一樣了,不僅他們老宋家不大一樣了,還有三郎也不大一樣了。
三郎跟從前相比變化太大了,身上的那股子勁兒,莫名的讓人想要相信他這次一定能考上。
宋老大今天的飯量也不咋好,他心裡也掛念著侄子這次的科舉考試。
聽到張杏花的話,他趕緊說道:“這還用問嗎?三郎今年肯定能考上!”
宋老二也接話道:“老三說的對,三郎是咱們家最聰明的人,就連那麼金貴的銀骨炭他都能想法子給燒出來了,就這份才智,我看考個秀才綽綽有餘了。”
“爹說的對,三哥從前那是腦子沒開竅,現在可不一樣了。你們難道沒覺得,三哥這是恢複了神童的才智嗎?”
“對對對,四郎說的對!三郎頭些年肯定是被打擊到了,這腦子昏昏鬱鬱的沒明白過來。今年肯定能行!”
全家人心裡都是這麼期盼的,但沒人敢保證說宋聲這次一定就能考上。
宋老三吃的飽飽的,這會兒擦了擦嘴說道:“阿娘啊,你就甭擔心了。三郎之前都說過了,這次絕對能考上。你啊,就彆操心那麼多了,也不是你去考試,操心也沒用。還不如想一些高興的事樂嗬樂嗬。比如想想等三郎考上了秀才,咱們家就不用出人丁服徭役了!”
一說起這個,張杏花立馬就開心的笑了。
這話說的實在,如果三郎今年考中了秀才,那可是他們宋家村第一個秀才公,榮耀著嘞!
到時候全家都不用去服徭役了!而且不光如此,以後把家裡所有的田全都掛到三郎名下,這田地的賦稅也不用交了。
一想到這些,全家都忍不住高興的揚起了嘴角。
陸清心裡也在期盼著相公這次考試能有一個好結果,想起之前相公跟他說以後要讓他做秀才夫郎,他就欣喜不已。
不過張杏花才剛高興了一會兒,就又想到前幾次宋聲落榜的情形,剛才還高興的臉瞬間門就茸拉了下來。
她道:“都醒醒,先彆急著做夢了,等三郎考上了再高興,彆到時候沒考上一個兩個的都哭喪著臉!”
“阿娘,你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呸呸呸,我跟你打賭,三郎這次絕對能考上!”
宋聲這次去下場考試,村裡人也都知道。
隔壁王嬸子上次跟王大郎鬨了一番之後,消停了好久。
這次聽說宋聲去考秀才了,跟村裡幾個平日裡關係走得近的婆娘閒聊:“聽說這宋聲又去考秀才了?”
“可不是嘛,算一算,這都考第四回了吧。”
“這宋家真是不嫌錢多,光每年供宋聲讀書都得花不少了。”
“誰讓人家有錢呢?看去年光是賣炭都賺了多少了,人家就算這次考不上,以後也有的是錢供他讀書。”
“我看今年可不一定。人家畢竟是得過縣老爺獎賞的,
還琢磨出了燒銀骨炭的法子,
瞧著跟以前比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我覺得今年說不定人家就能考上。”
王嬸子一聽這話,心裡更酸了。眼瞅著人家老宋家靠著燒炭掙了一大筆,現在要是宋聲再考上秀才,那不就成了全村第一個秀才公嗎?
再看看他們家,兩家離得那麼近,他們家還是泥腿子,天天在地裡刨食。
“這考不考得上呀,咱們說了可不算。不過我聽說有些人就是沒那個做秀才公的福氣,考的次數越多,就越影響心態。到時候反倒一次考得比一次差了。”
路過的周嬸子聽見這話,瞅了她一眼,說道:“我看這回宋聲能考上,前幾年沒考上,那可能是吃的不好。你看看今年宋家日子變好了,身子骨的營養跟上了,那沒準就考上了呢。王嬸子,不是我說你,彆每回聽到人家宋家有個啥動靜,你這眼睛就紅的跟兔子似的,下次出門前照照鏡子,等眼睛不紅了再出來。”
這番話把王嬸子噎的硬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她心裡酸得緊,這老周家的嬸子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不過村裡的人眼紅的多了去了,宋家燒出來炭了,他們酸的緊,這下子再考上秀才,到時候就是更酸的沒邊兒了。
尤其是家裡邊有跟宋聲同齡的兒子的,瞧見彆人家的兒子這麼有出息,隻能暗自歎息,家裡的孩子沒本事。
張杏花從村裡走過去,跟她打招呼的人裡全都是提前恭喜她要當秀才公的奶奶的。
隻有那麼幾個關係好的是出自真心,其他人都在暗自笑話她做白日夢呢。
張杏花知道他們話裡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反駁,隻是笑嗬嗬的接道:“那就多謝大家吉言了。”
宋聲如今正在府城裡積極的備考,對於宋家村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曉。
多虧他繼承了原主的大部分記憶,前幾次原主的考試經驗給他幫上了不少忙,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
院試其實隻是科舉考試的開端,考上秀才才算是剛剛踏入門檻。
院試一共考兩場,正試一場,複試一場。
到時候成績揭曉的時候就稱為“出案”,案首即為第一名。
不過這秀才也是分等級的,成績最好的稱為廩生,宋聲他們來參加院試,就要找一名廩生做保。
在景朝廩生也是有優待的,每個月有固定的糧食發放。比廩生差一點的叫增生,再次一點的叫附生。而增生和附生都是沒有糧食發放的。
院試考試的內容跟宋聲在縣學大考的內容差不多,考的科目都是一樣的。隻是這出題的難易程度就不一樣了。
還有這策論,基本上都是跟時政有關的,而且還是由府城的知府大人親自出題。
宋聲跟梁又明到了府城之後,便前去客棧落腳。
但因為他們去的時間門晚了些,距離考點兒近一些的客棧都被訂滿了。
兩個人就在附近找
了一處院子租了幾天。府城的院子租金價格比縣城裡貴得多,尤其是趕到現在考試的節骨眼上,價格翻了一倍不止。
因此租院子的並不多,除非是家裡條件好有餘錢的,所以絕大多數學子來了之後都是住的客棧。
梁又明家庭條件好,宋聲一直都知道。
不過這次租院子花的錢,宋聲並沒有讓他一個人付,而是兩個人對半分的。
除了住的地方比縣城貴,吃的東西也都貴了許多。
平時在縣城裡三文錢一碗素麵,到了府城裡竟然能翻到五文錢一碗。如果再加點肉湯,那就收六文一碗了。
考試要考三天,考完出成績最快要五天,如果趕到放榜,那就得等上七八天了。
在縣城裡啥也不乾,待上七八天才能知道考試成績。
宋聲不想在這兒白白住著,浪費時間門還浪費銀錢。不如考完就回去等著,反正結果早晚會知道,也不差那麼一兩天。
從他們縣城到府城也不過一日的時間門,考試的時候試卷的前半截兒全都是填的個人信息,如果沒有當場看榜,府城裡會差人統一把名單報到下麵各個知縣那裡,然後知縣再安排人到各個村裡報信兒。
如果考中了,會有人通知他的。若是等上半個月一直都沒信兒,那就是落榜了。
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梁又明有些睡不著。他覺得他未就寢,宋聲就亦未寢。
敲敲門,宋聲果然還沒有睡。屋子裡的燈還亮著,他在燈下拿著一本書正在看。
在梁又明心裡,宋聲現在算是他見過的在讀書一道上最有天資的人了。
他親眼見過宋聲拿到一本書隻翻了一遍,就能大差不差的把書的內容敘述下來,是真的過目不忘。
沒想到一個天資聰明的人,這麼晚了還在用功讀書,梁又明不禁感歎道:“你這是要卷死彆人啊?腦袋瓜子聰明也就罷了,還這麼努力,這次的案首不是你那一定是判錯卷子了。”
卷死彆人這個詞,梁又明還是跟宋聲學的。一開始他不知道什麼意思,相處的日子久了,他就學會了活學活用。
宋聲放下手裡的書,道:“你怎麼還沒睡?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最近宋聲寫的文章夫子還有幾處不滿意的地方,說他對於書中有些句子的理解還不夠深刻,所以他才沒事抱本書多看看。
要知道在科舉的時候寫好一篇文章那是很難的,尤其是他這種半吊子水平,他穿過來的日子還不足一年,就要寫文言文這種高水平的文章,對於他來說著實有些難度。
儘管這些日子被夫子按著惡補了許久,但寫出來的文章,夫子每次看到總搖頭,弄得他的信心都被消磨了大半。
梁又明道:“我沒什麼事兒,就是明天要考試了,專門過來看看你,怕你緊張的睡不著。”
宋聲抬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看是你緊張吧?”
梁又明嘴硬道:“我才不緊張,不過就是一個考試嘛,我這次就沒抱
什麼希望,乾脆來體驗一下,全當是多一次考試經驗。”
之前原主已經下場考過好幾回了,但梁又明在縣學讀書讀了那麼幾年,卻一次都沒去下場考過。
他一直都不學無術,每天不搗亂夫子都萬事大吉了。更何況讓他去參加科考,梁又明已經快成為縣學裡的釘子戶了。
“一直都沒問你,這次怎麼願意來參加科舉了?”
梁又明沉默了一會兒,道:“也沒什麼,就是上次回家跟老頭子聊了聊,突然發現他也挺不容易的。既然他希望我考科舉,那我就考考試試,讓他也高興一下。”